白天在醫院親眼見證了將死之人的善言，葉泠月心裏一直不是很好受，在外麵遊蕩了好久，好不容易能勉強恢複些笑容，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
出租車走在路上，路過任賢事務所曾經輝煌一時的牌匾，此刻看著，卻是分外荒涼。
“葉小姐。”
程叔依然和每天一樣，站在門口，一臉恭敬的點頭問好。
“恩。”
好久沒有這樣平靜的回來，葉泠月心裏有些唏噓和感慨，點了點頭，就準備上樓休息，剛往前走沒兩步，頓時就停了下來。
“你…”
看著眼前熟悉的女人，葉泠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不是林玉潔又是誰？
“恩，我打你電話也不通，所以沒告訴你。”
眼前披肩發黑長直的林玉潔淡定站著，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意外的事情，甚至嘴角還帶著笑意，手上端著個杯子，說話的語氣很是溫柔。
但對她無比熟悉的葉泠月卻能從細小的眼神中看出，這女人對她的疏離。
“你現在是…”
從上到下打量一番，葉泠月沒多說什麼，隻是試探著問了一句。
在陸家大宅待久了，她基本已經知道了這群所謂上等人的生活套路，現在雖然是在和林玉潔說話，指不定誰就在背後聽著呢！
“我們結婚了。”
林玉潔嘴角始終都保持著弧度，看上去很幸福的低頭，卻讓葉泠月心裏忍不住一緊。
陸昱昌是什麼人，她心裏很清楚，曾經最好的朋友，跟這種人結婚了，怎麼可能不著急？
“啊…”
沉默了好久，葉泠月還是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跟林玉潔解釋這件事，在她看來，這就是個火坑，而林玉潔已經跳下去了，想救上來，沒那麼容易。
——“你跟我來！”
還沒等葉泠月想出來該怎麼把林玉潔帶出去講清楚，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從外麵回來的腳步聲，剛要回頭，手腕就已經被鉗住，被強行拉著往樓上走。
葉泠月跟在後麵，看著陸昱乾一身西裝革履還沒換下來，長款風衣搭在另一條胳膊上，整個人身上都帶著從外麵回來的涼氣。
“怎麼了？”
砰的一聲，房間門被關上，看他沉重的表情，葉泠月有些莫名其妙。
怎麼現在隨隨便便就開始發脾氣了，她又做錯什麼了？
“陶承賢怎麼樣了？”
雖然醫院的情況他早就得到了最新的報告，但陸昱乾現在站在這，心裏真正想說的根本沒法開口。
他知道不應該跟一個死人慪氣，可是看到葉泠月那個樣子，說過的那些話，還有之前在酒店臨走時候的話，都讓人有太多的想法了。
總有一種，她真正感興趣的，其實並不是陶承賢，而是陸昱昌的感覺。
剛才回來也被撞見跟陸昱昌的新妻子說話，而且表情欲言又止，顯然是心裏有想法的。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
“明天出殯。”
葉泠月低下頭去，好不容易釋放一些的壞情緒又回來，陶承賢臨終前的話，真的讓她不自覺的反省起來，這真的就是自己想要的結果嗎？
看到當初的同事一個一個失業，看著事務所一點點土崩瓦解，原以為自己會很高興，卻隻有無盡的空虛和唏噓，甚至已經開始後悔了。
這種情緒很矛盾，因為這麼長時間以來，她一直都在努力做得，想要看到的，無非就是這樣一個結果不是嗎？
“林玉潔是你的朋友？”
原以為他會接著問葬禮的事情，沒想到，直接話題就轉移到了別處。
葉泠月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抬頭去看陸昱乾的表情，眼神中毫不隱藏的試探讓人很難受，不自覺的皺起眉來。
“你什麼意思啊？”
語氣已經不是很好聽，葉泠月本來情緒就不好，忍不下去也是正常。
“你真正想知道的，到底是什麼？陸昱昌和誰有什麼關係，孩子又是怎麼死了，管你什麼事？”
被她這麼一頂，陸昱乾也不打算再藏著了，直接就朝著她開口。
如果不是因為陸家大宅的隔音效果還算不錯，這會兩人的對話，故意已經落入有心人的耳朵裏了。
“我…陸昱乾…你到底在想什麼？”
葉泠月一再試圖開口，可是那個深藏心裏的秘密真的不能隨便說出來，這很明顯，如果說出來，將會引起更大的風波。
“沒什麼。”
不想跟她吵架，陸昱乾感覺很疲憊，沉默了一會，啞著嗓子留下最後一句，轉身回了自己房間。
按照平時葉泠月的個性，這會肯定要忍不住追上去多說幾句，可是陸昱乾甚至連衣服都沒有換，暗暗在心裏期待著，坐在沙發上等著她來，卻始終不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