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3)

如果把大學生活比做人參果,那我就是豬八戒。一口把果子給吃光了,才追悔莫及,連果子是酸是甜都還不知道,它就已經嗚呼哀哉了。

艾哉我剛從廣西某大學畢業,主修工程學,廣西壯族人士,現在24.5歲。

因為目前中國的高等教育走的是“合並擴招”的路線,就給了像我這樣的人濫竽充數的機會,所以現在有人讀了把個大學其實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記得我剛進大學的時候,第一次在學校大禮堂聽學院領導的演講,題目是《用理想點燃青春》。自己就夢想著這幾年一定會是“激情燃燒的歲月”,其他新生也都是豪情萬丈。

剛拿到那本紅皮的學生證,我們十幾個新同學還模仿了六七十年代的革命熱血青年,高舉著那個紅本本,做了個前進的pose,照了一張“為革命事業奮鬥終身”的紀念照。宿舍的牆上也貼上了幾張大“標語”:“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崖苦作舟”、“為中華之崛起而讀書”、“知識就是力量”等等,宿舍門上貼了一幅對聯:上聯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下聯當然就是“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但是漸漸的,“激情燃燒”完了之後,就隻剩下無情的“歲月”,如同絢爛的煙火突然熄滅了一樣。我的學科成績也是“祖國江山一片紅”,每每到期末別人都放假的時候,我還在為補考而忙碌,不是請係主任吃飯就是到院領導家做客。

時間過得飛快,現實更是殘酷:畢業前最後一次聽學院領導的演講,題目是《靠勇氣麵對現實》。

當我們要離開學校的時候,才發覺宿舍牆上以前的那些“標語”,不知是什麼時候都變成為playboy的封麵女郎了。要和住了幾年的宿舍做最後的道別,突然覺得有些依依不舍,回頭看見門上的對聯已經變了樣:上聯是“風聲雨聲讀書聲一片吵聲”;下聯是“家事國事天下事關我鳥事”。

感覺到大學生活簡直就是自己人生裏一段虛度的光陰,自己好像什麼也沒有得到。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我的大學時光也不是沒有一點令人稱道的“光榮事跡”:我是我們學校建校以來,唯一一個在入學體檢表上的“性別”一欄填上“雄性”二字的一年級新生,這事當時還一度傳為“佳話”。

就算每學期我的成績單上基本都是紅旗飄飄的,但要混個畢業那也不是什麼難事。

在我們卷起鋪蓋要離開學校大門口的時候,我們就如同晚清的遺老遺少一樣,對我們曾經不屑於跟別人提起的學校戀戀不舍,低聲吟唱著“畢業了,讓我們一起失業”的民謠。

大學的畢業生裏,最可憐的也許就是我了:幾年的大學算是白混了,連個女朋友也沒有。以至於畢業的時候,看著人家一對對的上演“十裏相送”,多少會覺得自己心裏空潦潦的。唯一充滿內心的是滿腹的牢騷,自己現在連“勞燕分飛”的傷感都無處尋覓。沒有女朋友也就罷了,畢業時連個工作也沒能找到,奶奶兒個熊——我倒也成了幾十萬可憐的“待業青年”大軍中的一粟。

幾年大學時光竟然花得這麼的快,真是讓我有揮霍生命的感覺。

後來我終於找到了份養命的差事,但是我的光頭老板對我的長發很是有意見,不管我怎麼做事,都不合他的胃口。我隻做了幾個月,一賭氣,就把一杯95°c的熱咖啡淋在了他的大光頭上,就翹了。

正值自己一個人流浪在南寧街頭無所事事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一個利好消息:住在台灣的伯父一家邀請我們全家去一趟台北過聖誕節。而我父母又走不開,就叫我全權代表,一個人前往台灣。

這樣我可以暫且把找工作的煩惱丟到一邊,坐上了飛往台北的航班上——當然,在對岸的政治人物們還沒有想通兩岸直航的情況下,還要在香港轉機。

我現在已經坐在了從香港飛往台北的航班上。飛機繼續在天空中航行,不久就要到達台北的機場了。借著這個機會,我說說伯父他們一家。

他們有個兒子叫劉健明,也就是我堂哥,聽說他現在在台北是個警察。我們還小的時候,經常在一起玩耍,後來他們家去了台灣,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麵。他的樣子嘛,現在在我的記憶裏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了。我印象最深的是,當年他老是向我借錢,他就像是一隻“老虎機”一樣的可怕,而我的鈔票就像是“金錢豬”一樣的可憐。

“老弟……這個……大哥我……最近……手頭……”

“不是吧,大哥,前兩天你才剛剛敲了我老媽一筆,怎麼還不到兩天就又沒了?”

“噓,小聲點,你也有份的啊——行了,少羅嗦了,到底有沒有?”

“可是我也……我現在就剩下這點了……我還沒……”

“哎呀……”

他總是一把把錢搶了過去,用手指舔著口水數了起來,然後在手裏拍了拍,如同港片裏專門收保護費的老大。

“少點就少點吧,也就將就一下了……放心!你放一百個心,就這麼幾個錢,我一定會還你的,放心啊……”

放心?我放得下心嗎!他這不是明擺著的是“老虎借豬”嗎?

不過還好,我錯怪他了,他還算夠兄弟,他說還錢還真的就會還錢——隻不過是每次“老虎”叼著牙簽,說要還“豬”給我的時候,我都發現,他總是“大鬥進小鬥出”。

“喂……你……就這麼點啊……”

我還來不及表示抗議,他老人家就已經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了。既然我們倆是一家人,我也就沒辦法了。

看著“老虎”吐還給我的這幾塊“小骨頭”,我隻得像他一樣對自己安慰道:“嗨,錢乃身外之物”——這是他經常拍著我的肩膀對我說的。但我懷疑他隻有在自己窮困潦倒、身無分文的時候才這麼說——“身無分文”了,“錢”當然是“身外之物”了。

雖然是吃了不少虧,不過也有嚐到甜頭的時候,記得有一次我被人劫道:

“喂——嗚呼哀哉,你站住!”

我的天!我抬頭一看,是我們班的“暴君伊萬”……

當時,“伊萬大帝”是我們整個二年級的老大。他仗著他那一副一米多高的大個,在我們年級作威作福,一慣囂張跋扈,騎在我們頭上拉屎拉尿。他還製定了許多的“苛捐雜稅”,什麼棒棒糖、小玩具,每天都得有人給他上供,否則他一但沒有了新鮮玩意兒,他就會去找人“解悶”,那樣的話就不知道誰會遭殃了,當時真是“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