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月樓三樓一處角落冒出跳躍火苗,順著昂貴花梨木擺件攀附隻上,火星點點灑落到一寸一金波斯地毯上,瞬間火舌席卷了這個小隔間,隻半盞茶時間,整個隔間被大火充斥,叢叢精心澆灌的青翠花草被大火燒著,冒出滾滾濃煙,溢出隔間。
同樣的情況在十幾個隔間內同時上演,刹那間醉月樓三樓二樓被濃煙籠罩,嗆人至極。
“主子,樓子內十幾處莫名起火,屬下已經命樓子內的女子好言勸慰那些豪紳離開,大火一時難以撲滅,下手的人打傷數名護衛逃脫了,沒能看清麵貌。”一名魁梧武夫單膝下跪向端坐太師椅上的富態中年人恭聲道。
中年人皺皺眉,起身徘徊片刻當機立斷道:“樓子的東西都清理幹淨別留下手腳,那些礙眼的女人暫且驅散回鄉,若有異動滅口便是,切不可泄露機密。”殺氣凜然,語調卻平穩。
“是。”魁梧武夫領命而去,毫不拖泥帶水。
中年人眯眯眼,喃喃自語道:“官府…大隋…”
底層大廳內眾多貴客在濃煙中罵罵咧咧地離開,離開之前還不晚將懷中美人一塊帶回府中,算是醉月樓的補償,醉月樓有那個膽子追究?老子睡你樓子裏的女人是給你臉,衝撞了爺的雅興不砸了你的樓子算是給你天大的臉了。
一時間醉月樓內眾人作鳥獸散,空留下滿地酒盞滾落,珍惜酒漿濺落在地,酒香,濃煙味,焦味,在醉月樓內飄蕩。
數十名奴仆有條不紊地從後院水井打水救火,也就半個時辰光景,火勢已被撲滅大半,除卻二樓三樓隔間內麵目全非,醉月樓整體倒無太大損壞,隻是那些用以娛目名家字畫毀去大半,千裏迢迢駝運來中原的地毯更是一絲不留全化為灰燼。
富態中年人,在頂樓俯瞰成京許久,沒有發覺異動但仍驚疑不定,能在高手如雲內的醉月樓內縱火後瀟灑離去的人不論是何目的都讓他不安,幹他這行的老人對危機有近乎詭異的直覺,這場大火莫名其妙地蔓延開,卻沒有傷及一人…
中年人瞬間悚然,這場大火根本就是用以驅散人群所用,將那些豪紳名仕驅散後…
中年人僵直轉身,身後三名黑袍人站定在他身後,狹長刀身在月輝下閃爍寒光,中年人身旁護衛如臨大敵紛紛抽出長刀,將中年人拱衛其中。
三名對此視而不見,任由其行動,隻是緩緩逼近中年人,三人互成犄角之勢,漸漸加速驟然揮刀砍去。
十幾名護衛衝上應敵,黑衣人刀尖一挑隔開,狠狠踏在壯漢胸口,大漢狼狽後退,一口鮮血湧上咽喉,三名黑衣人配合極默契,往往一人衝鋒之下,兩人護住兩翼空擋,一手長刀揮舞地潑水不進,三人位置不停輪換,對麵壯漢卻已經三人斃命,五人重傷無力再戰。
中年人在看清黑衣人胸前金色匕首刺繡渾身戰栗,臉色死灰,這分明就是大隋臭名昭著監察司最顯眼的標誌,醉月樓這等連中等都算不上的諜子窩怎會招惹來監察司動手?
一瞬間中年人腦海隻有一個念頭,逃!監察司之名在大隋簡直就是最陰森恐怖人間修羅一般的存在,落在他們手裏死都是奢望,中年人當機立斷留下帶著三名護衛遁逃,沿大廳內一尊玉佛後密道逃脫。
監察司其他人早就將醉月樓內其他人製服,搜刮出一大堆沒來及銷毀與北胡往來的書信,僅此一條就能讓背後主事萬劫不複,按信中所記載的鹽鐵私下販賣就能滅三族,男者充軍女子為娼,大隋對於北胡的仇恨在鎮北軍城牆上的鮮血就已經體現得淋漓盡致,不死不休。
以青樓作為網羅諜報,拉攏人心的手段早就用爛得不能再爛,但凡事關軍國機密的諜子窩斷然不會如醉月樓這般張揚,大隱隱於市的道理古人在史書中早已說得通透,醉月樓不過是用以販賣鹽鐵拉攏大隋官員的風月之地,也拿不出多少如山鐵證。
領頭的青蘿司女子冷笑著丟掉手中信封,心中想到:要是知道這番隻為了給一位少年練手,你們會不會氣瘋。
逃去的四人中除卻富態中年人的三名護衛中,為首的彪形大漢足有二品巔峰境界,在北胡摸爬滾打十幾年還能安穩活下來靠的就是手中一把開山刀,祖傳的刀法功夫大漢練得爐火純青,死在他手裏的同境界高手不下雙手之數;其餘兩人皆是三品境界,是醉月樓花重金網羅的死士。
四人沿密道直行,密道是醉月樓建成之初就留下的,狡兔三窟,誰還沒個點背的時候?密道足足有五裏多長,直達京郊荒僻處,雖說監察司在京城地下可謂一手遮天,可死到臨頭誰不願意束手就擒,尤其是私販鹽鐵這等重罪,中年人此時隻能寄托於監察司未能察覺到密道的存在,好讓他金蟬脫殼。
事與願違,四人急急忙忙走到密道盡頭時,一個修長身影,手持大戟,立於盡頭,黑夜之中更顯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