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由看直了眼。
那女子優雅起身,走近二人,伸出雪白蔥指,嬌笑道:“拿來。”
拿著包袱的絡腮胡子看了看手中又看了看眼前明眸美人,心中天平又一次失衡,那瘦子要精明些,走到女子跟前調笑道:“怎麼,美人要和大爺們玩玩麼,我們自是樂意奉陪!”說完兩人互看一眼,哈哈大笑。
女子冷哼一聲,探手去搶那包袱,眨眼間便已到了白皙蔥指上,兩人不由大驚,作勢要衝上來,那女子不慌不忙微微閃身,纖足在二人腳下一掃,動作幹淨利索不帶絲毫拖遝,大漢轟然倒地,隻在地上殺豬般的叫疼。
那女子裏卻看也不看二人,盈盈走到子矜麵前,雙手捧了包袱,對子矜嬌聲笑道:“公子請收好。”
白茫茫無邊際的雪。
隻覺得這年冬季特別漫長,脆弱的顏色鋪滿大地,雪白的一片。
一抹白色的身影迎風站於遠處,本就清瘦修長的身影愈顯清減,仿佛隨時都能隨風而去,羽化成仙。
那人有著中性的麵容,略顯蒼白的臉絕美而脆弱,目光投向遠處,飄渺而無其的不真實。
雪一樣的顏色,雪一樣的人。
子矜見了母親,這才找到了後山的曇。
那女子便是曇的手下,紫奴,她偶爾發現子矜便將她帶回了無影閣的總壇,雪峰山。
這裏地處隱秘崎嶇,極不容易被人發現還有這般去處。
子矜遠遠的望著他,覺得心疼,這才小心翼翼的走過去。
“曇……”
她輕呼出聲。
呼喚遙遠而飄渺,帶著幾分不真實,他作夢一般的回過頭,霧氣般的眸子虛無而飄渺。
目光極不容易的定於一處,他眨了眨眼睛這才看清他麵前已經換上女裝的她。
他輕咳幾聲,笑得璀璨,白色的衣衫隨風飄動,語氣沙啞,夢一般的囈語:“丫頭,我似乎又夢見你了。”
子矜鼻子一酸,上前扶他輕哄道:“曇啊,這裏風大,我們回屋裏去好不好。”
“好。”
他的笑容依然虛無的不真實。
聽紫奴說,自從他那次回來就經常發病,時不時地作夢,經常分不清夢裏夢外,也不肯多吃食物,天天站在後山遠眺,病了也不肯醫治,柳師師請了無數大夫都拿他無法。
子矜扶著他的胳膊,隻覺瘦得沒有半絲餘肉,本來合適的衫子已經肥了許多,衣帶漸寬,讓人心疼。
屋子裏溫暖而溫馨,吐著紅色火焰的火盆時不時發出劈啪響聲。
子矜端著一碗粥小心的喂著,一口一口喝著粥的曇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的看著子矜,仿佛下一刻,她就會消失。
喂完飯,子矜勸他睡會,他卻執拗的握住她的手,問得小心:“閉上眼丫頭還會在這裏麼?”
她歎息著回答,笑得溫柔:“在這裏,你的丫頭會一直在這裏,不曾離開。”
他這才放心地合上眼睛,手卻仍然抓住她的。
她滿目複雜的看著睡的小孩子一般的曇,想起母親的話:“矜兒,曇兒隻怕時日不多了,他臨走前,能依著他就依著他吧。”
榻上的曇脆弱的不堪一擊。
她也許該那天隨他走的,那時也許會是另一番情景呢?
清晨的天氣清涼而清朗。
幾枝冰雕玉琢的梅璀璨的出現在他麵前,接著是子矜大大的笑臉:“喜歡麼?”
幽香在鼻底暗暗浮動,他閉著目,蒼白的臉上難得浮現幾抹紅暈,他答的極輕,輕得仿佛梅花微微顫動的花瓣:“喜歡。”
“那丫頭天天給曇送花好麼?”
“好。”
他輕聲答著,羽毛飄落般的聲音。
子矜精心照料,曇的病已經發的沒有那樣頻繁,蒼白的臉色也有了好轉,隻是,他仍如在夢中一般,執拗的不肯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