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憶憐著了一身素錦衣裳,輕悄悄躲過睡在外房的小錢,後苑是她最熟悉的地方,想要走的不動聲色亦是不難。本來今夜十四爺來了屋裏說要在這裏歇,正當憶憐想找了什麼理由推脫時,青青那邊突然來人說小格格身體有恙,一定要十四爺去了才好。憶憐甚至有些覺得這是個陷阱,一切都太順利了,可是,隻要有一線希望,她也想見見笙兒。
白天的那個婦人很守信用,早早就等在那裏,看見憶憐旁若無人地來了不禁笑了笑。伸手推開了側門,這下倒是讓憶憐有些吃驚,這府裏的門一向是緊閉的,怎麼說推來就推開了?
“福晉,老婦等了良久了,走吧。”她側身讓憶憐出來。憶憐再不猶豫,跟著她便走。
天很黑,走的路也都是小巷,憶憐根本分不清這是哪裏,隨著老婦人走了很久很久,終於在一間小門停下,走進去裏麵依然很黑,但是憶憐可以看出這是個庭院,而且很華麗。婦人快步走著,憶憐無暇顧及其他,在一座假山邊婦人停了下來。
“這是哪裏?”憶憐問。婦人對她一笑,走進了假山裏麵,在深處,她探手伸進一個小洞,憶憐看見眼前的假山洞下,突然出現一道暗門。
婦人推開那道暗門,出現在憶憐眼前的是向下延伸的階梯,憶憐更加疑惑地看向婦人:“這到底是什麼地方?”“福晉,我家主子就在下麵等您,貴府阿哥的屍首也在下麵,請吧。”婦人淡淡道,示意憶憐她不下去了。
憶憐猶豫良久,還是向下走去,沒走幾步便感覺頭頂的暗門被關上了。憶憐按捺住心中的恐懼,沿著牆壁慢慢走下去。
大約兩盞茶的時間,憶憐的腳終於觸到平地了,深處幾點幽幽的燭光閃著,憶憐咽了咽,舉步走了過去,走近才看清,這是一間寬大的石室,牆壁上點著幾根紅紅的蠟燭。
憶憐向前走了幾步,腳下一軟,險些摔倒,一雙手托住她才得幸免。憶憐大驚,身子不自覺地一顫,手也冰涼起來。
“是我。”低低的聲音傳來,托住她的手拿了開來。憶憐猛回過身去,看見眼前人心中疑惑更深:“四爺?”
四爺輕輕笑笑,將手邊的棉衣披在了憶憐身上,憶憐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也很厚實。
“跟我來。”四爺向前走了幾步,卻發現憶憐沒有跟上來,回過身輕輕拉住她的手:“走吧,我們去看笙兒。”語氣從未有過的柔和安寧。
這樣一間石室,竟然機關重重,憶憐跟在他身邊,隨著他在各個石道上穿行,終於在一個石門前停下,四爺放開她的手,上前扭動了機關,石門重重地打開,一陣寒氣便撲麵而來。
憶憐震驚,眼前是一片冰冷的白,厚厚的冰充滿整個屋子,憶憐看向四爺,四爺向她伸出手,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手遞給了他。
幸虧有四爺給的這件衣裳,否則凍死在這裏也不為過。冰室中間有個石床,憶憐再笨也看得出床上的人是自己三歲的兒子。她窒息般不敢靠近,四爺攬過她,輕輕走近,憶憐顫著唇,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向已經冰冷的兒子,容顏沒變,依舊是兩年前離開的樣子,臉上有一道淺淺的傷痕,估計是當年摔下懸崖所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