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城,初秋。
東方已露魚肚白,灰蒙蒙的天空泛著些許濕意,像是下雨前的征兆,低空飛行的燕子,忙著搬家的螞蟻,這一切,似乎都在預示著什麼。
隔著厚厚的暗色窗簾,室內依舊是一片黑暗,白色的大床上,康子恩整個身體埋在被子裏,連腦袋都不肯露出來,仿佛這樣就可以與世隔絕沒人打擾了。
嘀嘀嘀……
床頭櫃上,警局配備的尋呼機開始不知疲倦的響個不停,康子恩動了動身子,下意識的將腦袋埋在枕頭下,過了五秒鍾,右手突然伸出被子,在床頭櫃上摸索著,終於摸到了那隻在如今的社會已經被淘汰,卻是他任務傳達工具的改裝尋呼機,熟練的按下了按鍵,瞬間,屏幕照亮了周圍的環境,康子恩探出腦袋,淩亂的頭發,還沒有完全睜開的睡眼,他勉強自己睜開眼睛看了一眼。
“Shit!”康子恩懊惱的罵了一句,百般不願的從床上爬起來朝浴室的方向走去,顯然是起床氣在作祟,三十秒鍾後,浴室裏傳來唰唰唰的水聲。被扔在床上的尋呼機裏依舊接連不斷的顯示著同一串文字:新安花園鬆柏園十八號別墅,命案。
十分鍾後,康子恩已經坐在汽車的駕駛座上,不緊不慢的轉動方向盤,車子駛出了停車場,轉彎彙入了擁擠的車流之中,雖然是大清早,這個城市卻早已沸騰了許久,康子恩皺了皺眉,按下了警報,車子右上方那盞紅燈格格不入的閃爍著,從車流中脫穎而出,呼嘯而過。
新安花園別墅,楓城數得上的豪宅區,康子恩的車子沒有被阻攔就直接被放行,對於這裏他並不陌生,所以很快就找到了鬆柏園十八號別墅的案發現場。那幢別墅周圍拉起了警戒線,有同僚的師兄在門口把守著,因為那些蜂擁而至的媒體。
康子恩跟門口的師兄打了個招呼,轉頭看了看隔壁的那幢別墅,厚重的窗簾依舊掛的僅僅的,為什麼會在這裏發生?他皺了皺眉,走進了眼前的這間房子。
“康隊,你來了。”說話的是康子恩的助手蕭傑,也是一臉的疲倦,應該也是剛到不久,康子恩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也難怪,昨天晚上他們才加班把上個案子的報告寫完,回到家還沒睡夠五個小時,就被“奪命連環call”吵醒,任誰都會不爽。
“什麼情況?”康子恩試探的問蕭傑,因為不確定他了解多少。
“死者是中國籍男子施天生,四十二歲,喪偶,有一個女兒,一個月前搬到這裏,背景不詳,死亡時間是淩晨一點鍾到四點鍾,被水果刀插中心髒而死,現場無打鬥過的痕跡,水果刀上指紋已經拿去檢驗了。另外,我們在樓上的洗手間找到了死者的女兒施小羽,不是很清醒,看起來像磕了藥,已經送她去了醫院。”蕭傑一口氣說完,雖然進入案發現場才二十分鍾,可該了解的事情他一件也沒落,這就叫專業精神。
“很好。”康子恩笑著又拍拍蕭傑的肩膀,欣慰的點了點頭。便走進了第一案發現場,客廳。
隻見一具中年男子的屍體坐在沙發上,雙目圓睜,已經凝固的眼神中有著深深的恐懼。他在臨死之前究竟看到了什麼?康子恩的腦海中不停的閃現出這個問題。
“康隊,有什麼發現麼?”一個穿著性感的美麗身影從旁邊的房間走出來,立體的五官配上小麥色的皮膚,一看便知是個混血美女,正是從美國來的美女法醫Monica,康子恩在警局的天敵。
“屍體是你們法醫的責任,我隻懂得破案。”康子恩不屑的看了Monica一眼,顯然是早上殘存的起床氣,終於找到了釋放的目標。
Monica笑著搖了搖頭,抿著嘴笑了笑,戴上手套,雙手扳著屍體的腦袋,把頭側向左邊,死者的脖子上有兩個不太明顯的孔呈現在康子恩的眼前,似乎是被尖利的牙齒咬過的痕跡。
“這是什麼?”
康子恩看完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不明白Monica想要表達的是什麼,可他知道這件案子沒有那麼簡單。
“等我解剖完屍體後會給你一份詳細的報告。”Monica得意的看了康子恩一眼,賣了個關子,吩咐一旁的警員把屍體帶回警局,便踩著十厘米高的鞋子,轉身搖曳生姿的離開了現場,隻留下一眾看著她的背影流口水的家夥們,當然這其中不包括康子恩。
“我康子恩從來不跟女人一般見識。”康子恩自言自語的說,話雖然這樣說,他還是覺得胸口有些堵,這個女人從進了警局以後就開始挑戰他的忍耐極限,所謂的冤家路窄說的大概就是他們。
“康隊,我去隔壁的兩家去了解一下狀況。”蕭傑看看手表,已經六點半了,隔壁的人應該已經起床了。
“等等,十七號別墅我去了解,你去另一邊。”康子恩喊住了正要走出去的蕭傑,該搜的證據有法政那邊處理,Monica也把屍體弄走了,他也沒什麼理由留在這裏,況且隔壁是簡池予的家,他沒有不親自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