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瑟瑟,夜空中掛著一輪殘月。
破落的寺廟外,從遠處跑來一個步履紊亂的人,隻見她發絲披散,衣衫被樹枝刮得破爛不堪,但她卻絲毫不覺。
微弱的月光打在她的臉上,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沉魚落雁不足以形容其萬一。隻是不知她遇到了何事?那傾城傾國的容顏蒼白如紙,盡是慌亂之色。
蕭慎兒痛苦的看向寺廟的門口,仿佛那是通往地獄的入口,她抬起似有千斤重的腳步,緩緩的走了進去。
廟裏雜亂無比,灰塵遍地,燃著的火堆驅不散這裏陰冷腐敗的氣息。
雜草堆上,躺著一個十分狼狽的身影,透過微弱的火光,蕭慎兒看到了曾經意氣風發的兄長正生死不知的躺在雜草上,淚珠悄然滴落。
長順見蕭慎兒到來,強忍著悲傷,俯身湊到昏睡的蕭思政耳邊,語帶顫意道:“公子,醒醒,小姐來了。”
蕭慎兒快步來到兄長麵前,坐到地上,輕輕的抓過他的手貼在臉上,“哥哥,慎兒來了,你看看慎兒?慎兒想你了。”說著,淚水便不自覺的流了下來,打濕了蕭思政的手。
許是聽到了蕭慎兒的聲音,蕭思政費力的睜開眼睛,看到妹妹那樣傷心,他想像往常那樣安慰妹妹,但卻怎麼也提不起氣力張口,心痛,著急,他此刻是那麼的無力,怎麼辦?他知道他快不行了,如果他不在了,妹妹怎麼辦?不甘心,他好不甘心啊!
眩暈襲來,他知道沒時間了,他想跟妹妹說幾句話,但他使盡力氣也沒法開口,隻能用雙眼緊緊的看著妹妹,希望她能知道他的意思。
看到蕭思政醒來,蕭慎兒驚喜非常,“哥哥,你醒啦!”
得不到答複,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蕭思政灰白的麵色,讓她心中頓痛不止。
蕭思政注視著蕭慎兒的眼睛,眼裏閃過心疼,自責,愧疚和不舍,盡管萬般舍不得妹妹,但他已無力支持。
他終是帶著滿腔的不甘,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蕭慎兒不可置信的看著蕭思政閉上雙眼,頭無力的垂到側邊,貼在她臉邊的手也僵硬的垂了下去。
長順顫抖的伸出手指探向蕭思政的鼻下,瞬間嚎啕大哭起來。
“長順,你哭什麼?哥哥睡著了,你不要打擾到他。”蕭慎兒呆呆的死盯著長順說道,說完,她便溫柔的抱起蕭思政的頭,讓他靠在她的懷裏,“哥哥,慎兒知道你累了,你好好休息哦!明天你還要帶慎兒去玩呢!”
蕭慎兒不正常的樣子,讓長順驚的忘記了痛哭,“小姐,公子他……他去了,您不要這樣,不然公子他不會安心的。”
聽到長順的話,蕭慎兒瞬間激動起來,她狠狠的盯著長順,“你胡說什麼?我哥哥他隻是睡著了!你說,是不是你想害我哥哥?”說著,她猛的伸手掐住長順的脖子,“不許害我哥哥!不許害我哥哥!”
“小……小姐……”長順被掐的臉色紫漲,話都說不出來了,不得已,他隻能用力的推開蕭慎兒,“咳咳”“咳咳”長順猛烈的咳嗽起來。
蕭慎兒沒再去掐長順,她呆呆的抱緊蕭思政,不發一語。
緩過來的長順不敢再招惹有些失常的蕭慎兒,他跪倒在一邊默默的流淚。
良久,蕭慎兒幽幽的道:“長順,告訴我所有的事!”
感到蕭慎兒有所冷靜後,長順停止痛哭,緩緩的把所有的事都跟她說了出來,他知道如果公子活著的話一定不願意讓小姐知道那些不堪的事,但他卻不能不說,因為他知道小姐的性格,恐怕也隻有公子會一直認為小姐是個單純的人吧。
聽完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蕭慎兒維持著抱著蕭思政的樣子,不發一語。過了良久,她才輕柔的放下身體已經僵硬了的蕭思政,溫柔的為他整理著發絲。
從懷裏拿出匕首,她從身後攬過及腰的長發,不帶一絲猶豫的把它從中間斬斷,把斬下的發絲一把扔向火堆,瞬間就被燒成了灰燼。
長順震驚的看著蕭慎兒,做不出任何反應。
蕭慎兒從衣服上撕下一條布,緩緩的把自己斷了一半的頭發紮成一個男子的發髻。從頭到尾她都麵無表情的,好像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樣,完全沒了剛才那瘋狂的樣子。
脫下蕭思政身上的囚衣,蕭慎兒找了幾塊木板,長順看到這明白小姐這是要安葬公子,連忙上前幫忙。
長順背著蕭思政,他們趁著微弱的月色,把蕭思政葬在了離破廟不遠的一片竹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