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知道,欒梟他會言而守信。
當第二天我醒來時,我看到姐姐明亮的眼睛,在對我微笑。
欒梟,你真好。欒梟,永別了。
我明白,姐姐回來,是欒梟自亡的那瞬間,把剩餘的意誌還回來了。
“姐。”我坐起來,對她微笑。我知道她也是同樣經曆那些事情的人,她在幻世的身份跟我一樣,是夢靈。
但是柳浮鏡她竟然大大咧咧地笑出來,然後猛拍我的頭說:“哈哈哈!小月月,我們竟然都睡了這麼久啊?超誇張的!這次真是睡飽了。”
我忽然覺得有些不對頭,“姐,你沒事吧?”
“啊?你才沒事吧小月月?”她倒真的一頭霧水。
“怎麼回事?你都不會傷心嗎?欒梟為了讓你回來自殺了!”
“啊啊?你在說什麼啊?誰自殺?我幹嘛回來?”是真傻。
我恍然大悟:她把幻世的一切都忘記了。或者……也許:幻世的一切根本都是我一個人的夢。
可是一切難道都是巧合嗎?為什麼姐姐就像沒到過幻世一樣?為什麼她明明幻帶和我一樣被毀,可是在這個世界卻安然無恙?為什麼她對她深愛的欒梟可以忘得幹淨利落?
我去找枳夙的孫女,可是她已經出院了,我無法找到她。
這將是一個永遠無法解答的謎了。
我決定對此保持沉默。既然姐姐已經忘記了,就當她沒去過幻世吧。我把一切當作一個夢,唯獨沉默掉對欒梟的愛和對紆恪的痛。一個真實得讓我常常懷念的夢,僅此而已。在夢裏愛上一個男人,或許將延續到永遠,僅此而已。在夢裏因為一個男人的死去而難過,或許將延續到永遠,僅此而已。
有時候想想,我真傻,在夢裏的事情,醒來後卻還是深深地想念欒梟。
我和姐姐的生活回到正常,那一年多的時間裏,就是不知道時間在哪裏出了差誤,終年正常運轉的齒輪,會在那些時間裏突然卡掉,然後脫離了原本的軌道。於是我和姐姐的生命中出現了一段真空期。
慶幸的是,都過去了。即便唯獨為我留下了一些驚奇和一些悲傷遺憾。
由於生病,我和姐姐要重讀高一和高二。
我們一切照常,隻是媽媽總是要因為我“不自重”的事情念叨兩句,時間長了,我自己不介意,媽媽也就漸漸淡忘了。畢竟柳家的倆閨女曾經晾在死亡邊緣,會比以前更受優待。
可是我始終不能開口說,我很矜持,那是欒梟幹的。
所以或許又是哪裏出了錯,會讓我把夢裏的一些事情帶回到現實來,讓我在清醒之後要承受“這女孩跟人睡過”的流言。但是即便人言可畏,我也從來沒有後悔。
一個月後的某天放學——
“嗨,那個我找我姐姐。”我站在高二年級的班門口,抓住一個人就問,好像全世界都知道我柳妁月的姐姐是柳浮鏡似的。
“喂!你姐叫什麼名啊,這麼大牌!”
“柳浮鏡啊!”
“這麼凶?我不管你啦!”那位同學轉身要走。
“‘同鞋’,幫個忙啊……”楚楚可憐。
“好啦好啦!”轉身進去幫我找人。
姐姐背著書包出來,“走吧,回家了。”
我們還是照常回家了。
在過馬路的時候,下眼皮忽然跳得厲害,上眼皮緊接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