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玥答非所問:“師傅,朗玥是不是太調皮,讓你失望了。”
她師傅從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一時有些不知如何問答,半晌才略帶笑意地說:“你不是調皮,你隻是還沒長大。“那笑意又轉瞬即逝,換了有些感慨的表情:“等你長大了,就要離開師父,離開五嶽山了吧。”
朗玥搖頭含淚:“朗玥不會離開的,五嶽山將會是我永遠的家,至於帝都蓬陵隻是我出生的地方,我父親除了給我上官的姓氏,讓我有家不能回還做過什麼。”
師傅嚴聲微怒:“不許你這樣輕視你的父親,輕視你的姓氏上官。你隻知你父親是位高權貴的當朝丞相,你可知朝堂上人心詭譎有多少人想置他於死地。亂世為臣,人人隻求自保,而你父親剛正不阿,忠心不二,若不是那些亂臣賊子忌憚於他,不知要有多少忠臣良將被陷害滅門。”
朗玥並非不喜歡上官的姓氏,相反她喜歡的很。她記得小時候她過生日的時侯,想給她送禮的隊伍會從上官府正堂一直排到出大門後的第二個街角,而奶娘必會將她隆重地打扮一番,紅紅綠綠的,她自己覺得像極了廟會上的喜祥物,而琉璃則會在一旁不住地提醒她要端莊,要笑不露齒。且不說沉著臉麵向好心送禮的人對他們來說有些殘忍,就論要讓她抑製內心的狂喜笑得有節有禮也實在是太強人所難。
為此她被奶娘囚禁集訓了大半個月,她活了六七年才知道原來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蘊含了天地萬合無窮無盡的道理與規矩。那年重陽宮宴她隨父親一同入宮,她第一次走進那金碧輝煌的皇城,感到十分新奇十分好玩,愣是把一場感沫皇恩浩蕩的朝聖之旅當成了國家重點風景園林一日遊。宴席上,她一手抓著百鳥歸巢七彩鳳梨酥,一手拿著千嬌百媚富貴芙蓉糕,嘴裏還叼著半塊玲瓏翡翠白玉棉花糖,出神地望著離她不遠的高台上端坐著的,披金戴玉,濃妝豔抹,雍容華貴的妃嬪們,不,是妃嬪們身上穿的綴滿金絲繡著好看花樣的衣服,心裏盤算著她們的料子是在帝都的那間鋪子買的,怪好看的。她也曾常聽到什麼帝王威儀君心難測,但在她的眼裏,那個被萬人敬仰天下無雙的真龍天子,不過是個長著花白胡子笑聲爽朗的老頭,而且記性應該很好。因為她端著個手數了半天也沒數明白皇帝有多少位妃子,而他舉杯換盞間竟與他的妃子們一個個對過酒,一個不多一個不少,還能準確地叫出她們的名字。她想皇帝果然不是好當的,不僅要記性好眼神好,還要有一顆博愛仁慈的心,要雨露均沾,要防止後院起火。
至於上官氏的權威尊貴,朗玥是從她案前擺著比旁人更豐盛更稀有的菜肴和那一連串引起旁人欣羨側目的賞賜上看出來的。她以前確是隻知道她作為丞相上官桀的女兒享了不少別人修不來的福分,並沒有意識到那個常在書房挑燈夜讀,有時會拿著滕條收拾哥哥或自己的嚴父會是國家這麼重要的棟梁之所在。
師傅見朗玥許久不說話,但是神情卻是很沉著,他想也許是時候告訴她一些事情。
師傅:“朗玥你可知師傅為何要帶你上五嶽山?為何要求你和琉璃女扮男裝?”
朗玥:“不是因為師傅算出了我的命中劫,所以帶我來這五嶽山上避劫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