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煙落恍惚間似乎回到了小時候,自己坐在院子裏,和爸爸坐在一起,月兒高高的掛著,光華暈染之間,似乎整個人都要醉了。
沒有什麼煩惱,也沒有什麼爭鬥,隻有愛自己的家人,嬉笑玩鬧,開心的整個心都要飛了。
這畫麵那麼美,那麼好,隻是似乎有些模糊,淩煙落微微眯著眼,努力的想要看清自己這最寶貴的記憶,但是卻怎麼也看不清,並且越來越模糊,淩煙落有些急,伸出手來想要抓住,但是卻隻是徒勞。
血色順著唇角蜿蜒而下,忽然間視線又清晰了,但卻已經不是自己想要的畫麵,灰色的粗布帳子映入眼簾,淩煙落緩緩的閉了眼,落了淚。
“你說這夫人怎麼就這麼傻?到死都不知道是誰害死的自己。”
“唉,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宅子裏的人,能有幾個是蠢的,可是知道了又如何?最後還不是要看著新人笑,獨留舊人哭?我看啊,死了反好,不用活著受罪!不然這罪,以後可有的受!”
“可憐了這麼善良的一個人。”
善良?聽到這話,淩煙落不知怎的,突然就想笑,她六年前穿越到這兒,成為宰相府中世子的待嫁正妻,空有一身醫術,卻因為擔憂於現代醫術與古代醫術的不同而不敢施展,自認心計不淺,卻因為來到這陌生之地而畏首畏尾,最後反倒落了個善良之名,卻是要拿命來抵。
這深院樓閣,怎麼可能容得下一個善良之輩,說到底,是她太傻了。
怕什麼?有什麼可怕的,左右不過一死,或許這丫頭說的倒是對的,死了反好,不用活著受罪。
隻是她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被人這麼利用了一回,若是可以重來……
“你們兩個丫頭!在這兒嚼什麼舌根?不要命了?”一聲厲喝猛地炸響在淩煙落的耳邊,淩煙落微微挪了視線,隻見周媽媽正麵色冷厲的站在門口處,一手指著那兩個丫頭怒喝道。
見是周媽媽,那兩個丫鬟立刻垂首,不敢再多話,周媽媽似乎也無意與這兩個丫鬟多廢話,揮了揮手示意那兩個丫頭出去,隨後便快步走到了淩煙落的麵前。
“淩小姐,你可不要怪老奴,反正你這病,左右也是必死無疑,頂多再撐個兩日,老奴不過是先送你一程罷了,你死後,就算做鬼,也別找老奴,找少夫人去吧!”
周媽媽一邊說著,一邊有些心慌的掃視了一眼身後,確定那兩個丫頭都已經走了,才用力的掐住淩煙落的脖子,淩煙落本就氣虛,被周媽媽這麼一掐,立刻難受的掙紮了起來,嘴也下意識的微微張開喘息著,趁著這功夫,周媽媽立刻從腰間摸出一包藥末,用空著的一隻手顫抖著打開,盡數抖到了淩煙落的口中。
藥末不苦,反而帶了一點點苦杏仁的味兒,淩煙落哪能不知道,這是砒霜。
“咳……”
周媽媽見所有的藥末全都被淩煙落吞進去了,方才鬆了淩煙落,慌忙擦了擦手,然後替已經進氣多出氣少的淩煙落理了理衣服被子,就急急匆匆的離開了。
淩煙落睜大著眼睛,微微張著口,呼吸開始越發的艱難了起來。
連最後兩天,都不讓她活了麼……
淩煙落忽然心中變得異常憤怒,這股憤怒幾乎讓她全身灼燒殆盡,她恨!恨這一家人!她原本也沒有招惹誰!隻是安心的過著自己的日子!這群人和她要老夫人留給她的那些金銀地契,她給了,要她讓出正妻的位置,她讓了,到最後!到最後!連這最後兩天的活日都不給她!
淩煙落劇烈的咳嗽了起來,雙手死死抓住身邊的褥子,力氣之大,連關節都泛了青。
她恨!她恨不得將這一家人全部抽皮扒骨!
淩煙落再次劇烈的喘息了起來,但是再多的不甘心,再多的恨,也已經無法挽回她的命,淩煙落口中再次湧出些許血色,隨後緊緊抓著身下被褥的手緩緩鬆開。
等少夫人李月帶著大批的人來到淩煙落所在的屋中的時候,淩煙落已經死去多時,看著淩煙落睜大的眼睛,李月滿意的挑了笑,然後對身後的人說道,“你們可看清楚了,這孤女是病死的。”
聽了李月這話,大家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立刻喏喏的應了。
“反正她本身也是孤女,若不是老夫人當年發了善心將她撿回來,她現在還流落街頭呢,既然是個孤女,那自然是沒資格葬入我宰相府的墓中的,拖下去,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吧。”
李月回頭再次掃了一眼淩煙落,笑顏愈發的冷了,淡淡的說完了之後,轉身便離開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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