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鳴月夜,霜華漫天。
“踏九州,伏四海,坤起而乾落,二入七斜九中正,踢罡步鬥,回望瑤光……”
月光下,在竹林的一處空地中,一位老婆婆手持綠竹杖,正在教習一位少年行走一套古怪的步法。一隻白身紫尾的貂兒,蹲坐在旁邊的草地上,不時跟著少年騰挪起落,頗為頑皮。
這少年練習的步法看上去極是繁複,隨著腳下步伐變化,其身形也古怪之極——時而前進時猛然轉身,時而跳起後驟然低伏,外人看似毫無章法,但實際在少年腳下卻是進退有度……
隻聽“啪”的一聲過後,少年疼得“啊啊”連聲,摸著腦袋喊道:“又怎麼啦!?”
綠婆婆收回竹杖,指著地上的北宮位道:“入北宮,左右交錯,至離位出,你踏到哪去了,自己看看!”
“啊,不學了不學了!”田之野記得心煩意亂,兩個多時辰裏,也不知吃了多少記打,身上又累又疼,於是氣呼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臭小子,真是又蠢又笨,練了三遍,卻還記不住!這般沒出息,下次被人抓住,讓人一刀砍了倒也省事!”綠婆婆嘴上雖然苛責嚴厲,心中卻是暗自讚賞——這套“禹步”暗含了九宮八卦之位,天罡北鬥之形,變化奇巧,步法繁複,自己當初修習時,三天才記住了不到六成,而麵前這位少年,隻在三遍之後,竟已記住了十之七八!其記性之好,著實讓人歎服。
田之野正值年少氣盛年紀,聽了綠婆婆的嘲諷,“騰”的一下站起後,憤憤道:“不就是一套步法嗎?我還不信了,今夜便是不睡,我卻偏要記住給你瞧瞧!”說完,再次腳踏北宮,身影遊移……
第二日一早,田之野辭別綠婆婆,匆匆趕回了茶園。原本以為離開了幾日,會受到啞伯責備,誰料啞伯卻如不知道他在不在一般,隻顧自己忙著炒茶製茶,並無多話。如此一來,田之野倒是省了口舌,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裏,白天他在茶園中幫著啞伯打理茶園事務,到了傍晚時分,便趕到竹筠居幫助綠婆婆調理草藥修習步法,兩邊倒也相安無事。
這樣過了半月有餘,一日快到中午時分,田之野正在茶坊中煮茶,卻聽見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之野,在嗎!?”
“啊!江大哥嗎!?我在我在我在!!”田之野聽出是江晚亭聲音,極是高興,連應幾聲後,趕緊衝出了門外。
江晚亭氣色紅潤,看來內傷及夜鳴砂之毒均已痊愈,他笑著迎上田之野,多日未見,少不得一番關懷問候……
末了,江晚亭問道:“之野,石亭綠的衝泡之法都摸透了麼?”
“嘿嘿,按我所知道的法子,鬆脂柏露的香氣是有了,隻是山中隻有泉水,所以‘石亭綠起,青蓮花開’的景象卻看不分明。”田之野邊說便將江晚亭讓進了茶坊,從案上端起一盞茶遞給了江晚亭。
“好香!真可謂錦上添花!”江晚亭細品後稱讚不已,邊喝邊道:“之野,本來今日掌門召集七殿弟子議事,我怕遺漏了你,特來接你一道過去,既然你這煮茶有了進展,正好一起去同掌門說說。”
“江大哥,我……我也可以去嗎?”田之野聽是玄清門下弟子議事,自己現在身份未明,便不知當去不當去了。
江晚亭爽朗笑道:“哈哈,傻小子,既然掌門已將你留在玉見山,過些日子,還怕進不了玄清門下麼?”
“嘿嘿嘿,既如此,那我便聽江大哥的。”田之野與啞伯打過招呼後,喚過小呆,與江晚亭一起向青蓮峰而去……
青蓮峰,天權殿。
大殿之上,七殿弟子已陸續到齊,各殿執殿也按北鬥七星中魁杓順序一一坐定:自左首起,依次是觀霞峰天樞殿陸千山,天台峰天璿殿曹漢之,霞落峰天璣殿連公才,青蓮峰天權殿古壽棠,而右首則依次是夕照峰瑤光殿霍紫英,淩雲峰開陽殿沈淩雲,以及江晚亭的師父玉虛峰玉衡殿宮玉海,幾位執殿名中各取一字,便是江湖中對七位執殿所讚譽的“古之英才淩山海,玄清蓮綻照丹心”的由來了。
江晚亭及田之野趕到時,殿內已聚了約有百人之眾,玉衡殿弟子正好靠近門口,於是江晚亭拉過田之野,悄悄站在了李書文等人之後。
不多時,便見掌門天無真人走上大殿,原本談論的弟子也俱都靜了下來,殿中一時鴉雀無聲。因天無真人久居青蓮峰,且多年來一直潛心研習《天經·風之卷》,又加上古壽棠在七位執殿之中年紀最長,於是派中日常的大小事務便一直由他代為打理。
此時,古壽堂在天無真人授意下,輕咳一聲後走到殿中道:“今日召集大家前來,主要是由於前些日子裏,江湖中接連出現了幾件大事,想必大家也有所耳聞:
首先,衡州司馬一族慘遭滅門,此事尚不知是否是消失已久的魔教所為,如果‘望雲山莊’之事關係到傳說中的神州王鼎,那守護王鼎的禹王九部自此便不太平了。因此,我們急需徹查此事,若真是魔教重現江湖,那便要盡快找出禹王九部,與他們共同守護神州王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