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綺香樓,一間廂房。一抹胭脂酒香。房內滿室生春。
一個墨綠色長衫的男子慵懶半靠於床榻上,軟香溫玉在抱。女子裸程藕臂緩慢而挑逗地在他胸膛摩挲。
“伊紅,你可是等不及了?”男子帶笑的臉堆滿戲虐,“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可不是?伊紅乃有名的花魁,無論是琴棋書畫,抑或狐媚之術,都堪稱女人中的女人,許多達官貴人日擲千金隻求與她春風一度,嚐過滋味後又難以自拔,個個大費周章恨不能納她為府中小妾,夜夜享受那銷魂蝕骨的溫柔,可惜至今尚未傳聞這位紅牌屬意誰家。
在風月場所翻滾的伊紅哪聽不出他話中的阿諛。
“討厭,笑話奴家。”她輕拍了他一記,嘟著嘴,眼含媚波。
夏洛筠低頭半眯起眼,饒有興致打量起她來。她看來的確很動人,潔白的雪膚嫩如凝脂,玲瓏身段僅圍上紅色薄紗,若隱若現更添風情。他狎昵的輕捏她下顎,啄吻一聲,卻再沒有其他動作,讓佳人又氣又惱。
“別急嘛,今兒個主角可不是我……”他繞有興味的觀賞她柔媚嬌紅的漂亮臉蛋,一手懶洋洋抬起指向一直旁若無人坐在窗前悠然喝著茶的白衣男子,為她解開疑惑。
“是那位官人?”伊紅已經不情願的下了床,稍整整衣襟。剛剛隻顧伺候床上的這位,到完完全全的忽視了窗前還有這麼個人。
窗前的人,白衣飄然,很純淨的一抹白,比冬日裏雪花的花瓣更潔,更晶瑩。他靠著窗欄,頭朝著窗外,望向遠方不知名的一處。他的手裏捏握著一隻紫砂茶杯,輕輕地被隨意的旋轉著,然後臻起慢慢哺入口中,很平常的一個動作,在他做來卻帶著一股無與倫比的悠然高貴。
伊紅竟看著癡了。
“今兒個,你要是把我六哥伺候舒服了,賞錢一定少不了。”夏洛筠已經側躺了過來,一手撐著頭,眼眸處滿是賊賊的笑意。
“是……是。”伊紅咽了口口水,躊躇緊張的有些結巴。
自從進入綺香樓到現在,她什麼人沒見過,什麼事沒遇過。可今天,凝視著窗前那抹白淨,那抹仿若不似人間的悠然自得的白,她竟舍不得踏上前去破壞。
“公子貴姓?”
白衣男子回轉頭,笑如潤玉,眼眸深處卻是深色一片,沉得看不見底。
“夏至未至,卻已皓月當空。伊紅,我六哥可配得上這個名。”
“夏嗥月……配得起,自然配得起。”月如暖玉,清冷而潤。
白衣男子卻隻是笑,輕輕搖著頭。
伊紅癡癡的看著他,這般如月的男子,已是“風華絕代”何以媲美的上。隻是慢慢的她似乎發現了哪裏不對勁。
夏嗥月的眼神太過迷離,太過茫然,太過暗沉,他的黑眸似乎永遠是停滯在了某個遙遠的不知名的時空裏。
他是一個瞎子。
伊紅忍不住深深歎起氣來,深感惋惜。
也許上天也妒嫉著他的美貌,收走了他魅世灼熱的一雙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