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麼殘忍，最終還是說出這兩個字，仿佛兩把尖銳的刀子，割開他心上的口子。
他其實早就預料到有這一天，那次之後，他擔心害怕的事情終於來了，明明都是他的錯，卻終究是傷了她的心，他從來沒有這麼恨自己，真希望是死了的好。
可是即便如此，也不想要放棄呢，還想要做無謂的掙紮。
他掰過她的臉，狠狠地吻下去，像頭野獸，可是染清並沒有反抗，安靜地站在那裏，仿佛一個木偶，隻有麻木而已。他漸漸鬆下來，染清可以感覺到他手指的溫度漸漸涼了去，覆在她的臉上，從未有過的冰冷，他呆呆地後退一步，麵色蒼白如紙，輕輕地搖頭，說，我不要。
染清什麼都說不出來，胸口一陣陣的疼，耳膜已經嗡嗡作響，她已經快要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隻想快點結束這場談話。
她的唇邊突然綻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聲音輕飄飄的：“你不是不知道，我愛的人從來就不是你，所以……放棄吧。”
她沒有愛過他嗎？隻是習慣與依賴嗎？
“不是這樣的，你騙我……”
橙黃的燈光下，他的臉色顯得異常的白，嘴唇卻詭異的鮮紅，此刻的他仿佛紙一般脆弱，染清從沒見過他如此模樣，竟然生出了害怕來，額頭上沁出了薄汗。
“阿莫，你不要騙我，你答應過我，會陪我走過以後的人生的……”
“那也不過是我想找到一個依靠罷了，我失去了賀遲昱，想要找個依靠，而你最合適，不是嗎？”
她再度殘忍地打斷他的幻想，她的語氣像湖水一樣平靜，眼裏卻波濤洶湧，他的眼睛緊緊地盯著她，想要從她的眼裏找到點安慰，可是她冷漠地將頭轉開。
窗戶開著，可以聽見外麵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屋內的燈光照在窗戶上，映出散碎的樹葉的影子。她轉過頭去，也可以看到他們投射在窗上的身影，一前一後，姿勢僵硬，有風吹進來，刮飛了放在桌子上的采購清單，那是他們共同寫的，為新房想要添置的東西。
薄薄的一張紙，承載了那麼多的情意，到如今，卻寫滿了嘲弄。
陸意之突然笑起來，笑容很詭異，他說：“是這樣的嗎？原來你隻是想要找個依靠……”
“可是，阿莫，我願做這個依靠，哪怕隻是個替代品，我也心甘情願……”
染清的腦子轟的一聲就炸開了，他在說什麼！他知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說什麼！
她終於轉過身來麵對他，她轉的極慢，因為眼睛裏已經溢滿了水，她害怕自己一動就簌簌地落下來。
“可是，我已經不想要依靠了，我膩了。”她的語速極快，仿佛害怕自己也受到傷害，所以說的很快。
“膩了嗎？那麼你告訴我要怎麼做，我可以改。”
染清望著他已經說不話來，仿佛已經快要不認識他，那個高傲的陸意之，此時已經把自己低到了塵埃裏去，卻仍舊挽不回她冷漠的心。
他的眼裏全是血絲，嘴唇已經開始泛白，仍舊不死心地望著她。
染清的胸口起伏不定，仿佛在壓抑著什麼，她輕輕咬了自己的唇，再次綻放出一抹完美的無懈可擊的笑容：“你改什麼？你改成什麼樣我都不想再繼續了！你知不知道，因為我不愛你，所以才可以放棄的那麼輕易，就算沒有周雨嘉，將來有一天我覺得膩了，我還是會不顧一切地離開你！”
“阿莫，你非得要那麼殘忍嗎……”
他再次伸出手來，而這一次她冷漠地躲開，他的手懸在半空中，一點一點地滑下去，過了半響才說：“我知道你在騙我，要怎麼樣你才會原諒我？”
“這不是原不原諒的問題，我根本沒有在意。”
外麵忽然下起了雨，很大，很快就雷電交加了，轟隆隆的，在耳邊響徹不斷，散落的樹葉被吹了進來，帶著潮濕的雨水，紛紛落在地上，染清盯著嫩綠的樹葉，覺得眼睛酸澀。
屋子裏一片寂靜，隻有雨滴打在玻璃窗上發出的啪啪的聲音。
陸意之突然笑出聲來，有點癲狂：“不在意……你根本就不在意……”
他重複著這句話終於打開門慢慢走了出去，甚至還不忘替她關上門。
染清慢慢坐在沙發上，仿佛癱瘓了一樣，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她一直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他挺得僵直，半舊的風衣更加添了一抹孤獨的意味，繚繞在她的眼前揮之不去。
她很累，連碗筷都懶得收拾，連澡也懶得去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