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靜軒言辭這般激烈,又飽含著灼灼燃燒般的狂熱,便是先前同樣討厭他的翠兒,也聽得心中一跳,漆黑的水眸從蘇紅袖身上移開,緩緩停留在了林靜軒舉世無雙的俊顏上。
若是換了別人,任何人,隻要她是個女人,都難保不會被林靜軒這一番聽起來極像是發自肺腑的誓言打動。
可聽在蘇紅袖耳裏,它便隻如在她耳邊刮過了一陣風,她根本未曾注意他在說些什麼,它就已經嗖的一聲刮過去了。
“哦,這麼說你來這裏,是為了幫我共度難關?那就多謝你了。”
蘇紅袖神色平靜地看著林靜軒,眼中既無對他發誓要與蘇府共存亡的感動,更無對他本人的絲毫感激。
她就這麼,麵無表情,眼神冰冷地看著他,仿佛他剛才所說,與她根本沒有任何關係。
林靜軒呆呆地看著她,怔怔地,眼神茫然地往後倒退了一步。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靜軒大約確實挨了林成軒不少板子,手上的勁道慢慢鬆了下來。
他緩緩蹲了下來,緩緩地,伸手捂緊了自己的胸口。
蘇紅袖連看也未曾多看他一眼,伸手拍了拍肩膀,似乎要拂去方才被林靜軒觸碰的感覺,跟著便轉過身去,跟著翠兒步履翩躚地走回了臥房。
“碰”的一聲,房門隨之重重關上,與此同時,林靜軒的身體晃了一晃,仿佛再也支撐不住,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倒了下去。
當林靜軒提起立誓二字,蘇紅袖已經在心裏自動屏蔽了他的聲音。
她沒有興趣再聽他發那些毫無意義的誓,所以,她開始在心裏搜羅一些其它的事,用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很奇怪,她想來想去,沒想到離家的大哥,也沒想到蘇家的未來,卻隻想到了唯一的一件事。
唯一一件,與蘇家的榮辱,與蘇岑毫不相幹的事。
那便是,林皓軒的戰袍如今還掛在爐子前麵,若再不回去及早收下,不知道它會不會被烘得太幹,又或者,它會不會被燒壞?
因此她停止了同林靜軒的爭辯,急匆匆地回了房,急匆匆地奔向壁爐,急匆匆從壁爐前將那件衣服解下。
抱那件衣服下來的同時,衣服上那隻屬於林皓軒,熟悉而又幽謐,純屬男性的強烈體香緩緩飄入了蘇紅袖的鼻端。
隻是一瞬間,僅僅一刹那。蘇紅袖那一直冰冷的,空洞的心房竟似被一股洶湧澎湃的暖流徹底衝垮。
那感覺來得太倉促,太過突然,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就這麼,癡癡的,緊緊的懷抱著林皓軒的戰袍,呆呆的,不知所措地愣住了。
翠兒在一旁靜靜看著,沒發出任何的聲響,當蘇紅袖緊緊抱住了林皓軒的戰袍,她便轉身,悄悄退下了。
丞相府與八王府相隔並不遠,因此翠兒走了沒多久,便從八王府的後花園直接進入了露華殿。
露華殿,是座巨大的宮殿,地板全由大理石鋪就。裏麵處處可見輕紗飄揚,這給冷硬的宮殿帶出了一分綺麗。
在露華殿最裏側,是一個很大的浴池,浴池裏麵熱氣蒸騰,濕氣中帶著一股花瓣的清香。池水中飄蕩著無數的花瓣,粉紅淡紫,誘人之極。
在池邊,亦有早就侯著的侍婢,這些侍婢可就有點誘人了,她們身體光裸著,隻有外麵輕披了一層薄紗,身體各處一眼可看。
翠兒隻看了一眼,便麵紅耳赤地轉過頭去——然後,她的視線恰好對上了一雙深不可測,精光四射宛如猛獸的黑眸。
是林皓軒。他此刻正在沐浴。
翠兒呆呆的,癡癡地看著浴池中的林皓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