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紅袖本來就是大病初愈,再加上,蘇岑和王弘的女兒好上了,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雖然她表麵上裝作若無其事,心裏多多少少有些難過。
因此,一回到蘇府,她就又病了。
還好,這一次,雖然她也在外麵淋了些雨,受了些凍,可蘇允早就派人等在了巷口。
蘇紅袖剛剛從秦府出來,翠兒等人已經匆匆上前,小心翼翼將她攙扶上了轎。
因此,蘇紅袖身上的病痛並不算嚴重。
真正嚴重的,是她心上的痛。
為何她身邊,但凡和她親近的人,總是一二再,再而三的拋棄她、背叛她、離她而去?先前的林皓軒是如此,如今的蘇岑也是如此。
而且,他們總是因為另外的女人而離開她。
就像上一輩子,她看不懂心機深沉林皓軒為何會傾心水性楊花的梁紅姝,這一輩子,她同樣也不明白,素來沉穩大哥為何會喜歡上囂張跋扈的王嫣。
兩世為人,卻注定逃不脫被離棄的命運,也許身為女人,她注定隻能是一場失敗。
不過,幸好,失敗也好,成功也罷。對於如今的蘇紅袖而言,這些都早已算不得重要。
除了向林皓軒報複,除了讓林皓軒生不如死,把他一同拖回地獄,此生此世,再也不會有任何人、或是物,對她而言稱得上重要。
此刻,翠兒正忙裏忙外,滿頭大汗地和幾個婢女往爐子裏添加木炭和柴火。
蘇紅袖則呆呆地坐在床上,兩眼筆直地看著掛在壁爐前的一件長袍。
那是林皓軒的戰袍,是林皓軒第一次和她相遇,脫下來披在她身上,她說好會洗幹淨還給他的袍子。
蘇紅袖有些發愣,她沒有想到自己真的會去洗它,當她拿起它的時候,分明隻是想把它丟給翠兒。
看來她真是病了,病得不輕,都病糊塗了。
這個男人,將她棄如鄙履,將她滿門流放,將她害殺。可是午夜夢回,睜眼閉眼,她卻還是一直都能看到他的影子。
人的一生,會喜歡很多人,可隻有一次,才是刻骨銘心的深愛。
對於蘇紅袖而言,偏偏,林皓軒就是那一生一次的刻骨銘心。
蘇紅袖正對著林皓軒的戰袍發呆,驀地,不知何故,外麵起了一陣喧嘩。
“林靜軒,你好大的膽!先前你把我妹妹強擄回府,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如今你竟然親自送上門來了!”
這聲音,憤慨之中,帶著三分稚氣,如果蘇紅袖沒聽錯,應該是她五哥的聲音。
“林靜軒,快住手!這是咱們大哥的房間,誰準你把東西搬進去的!?”
這個聲音沙啞而又磁性,稍微有點中氣不足,應該是二哥。
“七王爺,快叫你的手下把東西搬出去!你還有沒有把老夫放在眼裏!信不信老夫明天就去告你的禦狀!?”
阿爹也來了,不過,禦狀是肯定告不得的,就算告了也沒用。
如果那麼容易就能扳倒林靜軒,林成軒早就動手了,哪裏還會等到現在?
外麵一大群人一直在不停的吵吵嚷嚷,蘇紅袖一時有些好奇。
聽阿爹和哥哥們的語氣,這林靜軒怎麼好像硬闖進了她家裏?而且好像還進了大哥的房間。
聽這動靜,乒乒乓乓,好像是在拆什麼東西,又好像在挪動什麼笨重的家具。
挪動家具?
蘇紅袖一愣,心中一驚,顧不得自己還沒穿上外衣,纖纖玉腳往地上胡亂探了探,找到地上絲絨綿軟的繡花小鞋,立即蹬上鞋子,咚咚咚咚地跑到了門口。
“碰!”的一聲,房門被蘇紅袖猛地推開,外頭熙熙攘攘,圍著好大一群人,人群正中央的,不是林靜軒,還能是誰?
不知為何,相府的下人上一次沒能阻止林靜軒入府,這一次也仍然沒有。林靜軒此刻正站在蘇岑原先那間廂房的門前。
此時小雨已轉雪,林靜軒進了廂房,緩慢的褪去身上蒙了點點白雪的蓑衣,隨意把蓑衣丟在一旁,再慢條斯理的脫下外袍,黑瞳映著火光,異樣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