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六月的陽光極好,純淨透明的光色把牆角長得茂盛的植物烘托得暖氣融融。辦公室裏已經顯得有些悶熱了。六月南京的氣候比其他城市要熱的多,我記得去年畢業時第一次來南京,正值七月盛夏。接到母親的電話,當然是問找工作的事情,她說如果不行,可以回南通。
我將手機用肩膀抵在耳旁,一邊目光搜索著新街口流光四射的玻璃上貼著各種招聘啟事。
“妍妍,要是不行,就回來好了,讓宇凡也回來,總比在外地吃苦受累的好。”
我的聲音很爽朗:“沒事兒,媽,我才剛到南京,總得試試吧。”
那時我從北京讀完研究生,持著北師大中文係的碩士研究生文聘闖蕩來了南京,離家近的城市,讓我有種安全感和歸屬感。
龔宇凡來接我,他顯然已經不是讀本科時那個孩子氣很重的男生了,白色短袖NIKE的T恤,穿咖啡色及膝的寬鬆中褲,白皙的皮膚襯著劍眉星目,器宇軒昂,宛然一副成熟穩重的小青年。
我拉著絳紅色的旅行箱跟隨著匆匆的人流走出火車站。很遠便看到宇凡伸長了脖子,早早等候在人群中。他的性子一向是耐不住等待的,隻有等我的時候,不敢抱怨。
午飯我選了火車站附近的肯德基。不太遠,宇凡一手提著我的行李,一手緊緊握住我的手,像是怕把我弄丟。的確,這樣密集的人流常常是迷路的滋生地。
“想吃什麼?”我們在靠窗的位置找了個雙人座位,他將行李放子靠邊的位置,天氣很是炎熱,宇凡白色的襯衫上汗漬斑斑,貼著他的腰身。
我將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不語,微微一笑,使了個眼色。
他露齒一笑,聲音幹淨不減當年:“巧克力聖誕和原味雞腿堡。”
我點頭,這樣從大學以來就存在的默契,我很喜歡。
“你知道可嘉什麼時候回來嗎?”
我將巧克力與杯中的奶油攪拌成一團,這是我一直以來的習慣,將原本完整的東西攪碎,看奶油逐漸被染成淡淡的咖啡色。龔宇凡曾經很反感我的這種舉動,他不止一次的批評過我“特別的習慣”譬如討厭看字數很少的短信,而我發的每一條短信都是用光一條最多字數為止。他說,看這樣的短信,讓人很累。
我凝神,看見龔宇凡的臉上微微泛起的不快和慌亂。他略停了一下,又吸了一口加冰的可樂。然後拿出手機,新款諾基亞,價格不菲。
“最近一直沒怎麼聯係,倒是前天剛遇到宋澤熙,在一家外企上班。”
我一驚,“怎麼,他沒回福建嗎?不是說大學畢業後要回家鄉工作?”
龔宇凡嘴角一翁,收斂了方才的不快之色,“可能知道可嘉想來南京,堅持留了下來。”
我不再多問,低頭將一口冰淇淋送入口中,甜涼的味道迅速在心底滋生蔓延,“唔,應該還是放不下可嘉吧。”我從眼角撇出一絲目光掃視宇凡的臉色,“你……就沒興趣知道一下她什麼時候回來?還是……”
龔宇凡忽然站起來,坐在我旁邊,環住我的肩,低頭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他的眼睛很亮,在七月豔陽下閃著令人暈眩的光色。
“瑾妍,怎麼一直在說可嘉,下午我帶你去新街口。”
窗外,廣場上陽光正好,湧動的人流擠壓著悶熱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