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扶蘇,我沒有看錯人,秦皇也沒有看錯人。
“公子,我到了,多謝一路相送。”微微與他拉開了些距離,暗自用力,掙脫了他的攙扶。
“你,住宣春殿。”微微的震驚,可馬上卻又好像了然一切似的,“你是丞相的女兒。”宮裏人都以為,她是丞相義女,扶蘇自然,他的言下之意,她是丞相這邊的人。
瑤彤淡淡一笑:“也許大家都這樣認為吧,可我不是,因為我要助的人,是你,扶蘇公子。”說完這話,瑤彤直視著麵前的男人,雙目炯炯,好似要將他打量得徹底。
扶蘇卻微微一笑,“夜已深,姑娘好生休息,在下告辭了。”說完,不待瑤彤回複,便大步離開。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瑤彤不禁自嘲一笑,她知道他不信她,可是沒關係,因為馬上有人就會告訴他了。不過自己是怎麼了,明知有人會告訴他,自己又何必急於讓他知道呢?
更深露重,沉穩的公子扶蘇大步流星的走在青石路上,獨自一人,更顯孤寂。李斯,這便是你的目的嗎?不過你又怎會料得準,我會被這樣的棋子誘惑,如果你自負聰明,就不要利用小亥。小亥,我會保護你,絕不讓你受到傷害。黑夜中,眸明如星,心明如鏡。
“出來吧。”平靜的聲音,並無波瀾,“你乃父皇暗衛,為何跟蹤本王。”扶蘇轉過身,背對著來人----始皇唯一的暗衛。
“公子,陛下有召。”暗衛單膝跪地,平靜敘述。
信宮,扶蘇跪於地上,雙手置於額前行禮,“父皇萬歲。”
“你可知,朕深夜召你,所謂何事?”一位權傾天下的父親,看著自己的兒子,高深莫測。
聽到這個問題,扶蘇卻不疑惑,皇帝陛下的暗衛不隨身保護,反而出現在他的身旁。看來,今晚的事父皇已經全部知曉了。“為宣春宮之事。”回答中,不卑不亢,從容鎮靜。
“朕知曉你看事通透,可這次,你確是誤會了。”說話間,始皇拉著扶蘇起來,看著自己最為器重的孩子,“她是巫族之女。而朕,與巫族有一個約定。”
宣春宮,真的有春的意境,它有著春的溫暖,春的美好,不似這宮中其它地方,是冰寒的。想來,始皇幼子胡亥會喜歡這裏,也是因為情不自禁地被它的溫暖所吸引吧!
行至桃林,微風撫麵。清眸不自覺地闔上,唇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享受這春的洗禮。花瓣紛紛飄落而下,落在她的發間,肩頭,裙裾之上,好似隨風起舞的素蝶,美麗清靈,誘惑卻不妖嬈。人麵桃花,春風清淺,佳人如畫,意境如詩。
這畫,映入了他的眸,走入了他的心,不自覺的打破了那靜默的世界。
瑤彤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她,不語,卻是緩緩靠近了那人,道:“公公好雅興,竟也到宣春宮賞花了。”
“縱觀整座宮城,也便隻有姑娘的宣春殿有明媚如春之感。姑娘可謂福澤深厚啊!”語氣不平不淡,叫人聽不出情感。
“公公深得陛下寵信,其福澤豈是我們小輩可比的。”微微淺笑,靜如清泉。對於他的試探,並不退縮。
“姑娘聰慧。”
“公公過獎。”低眉淺笑,毫不畏懼的對峙。
對於這天下,瑤彤並不上心,因為巫族的生活隱於塵世,也許是那可笑的命格吧,這塵世定要將她牽入其中。
人麵桃花,春風淺淺,一溪雲,一片林,一壺琴,一曲歌。如一幅賞心悅目的畫,又如一曲天籟之音的樂府。
“公子既然來了許久,為何不說話?”雙手平覆於弦上,琴聲嘎然而止。
“美人如畫,美景如詩,扶蘇不願打破這樣美麗的畫麵。”毫無敷衍之意,乃是一種真正對美好事物的欣賞。
“很多時候,越美麗的事物,就越有毒。公子不怕嗎?”瑤彤第二次直視這個男人,想必應該知道的,扶蘇都已經知道了吧。巫族預測她也許是劫,始皇也這樣認為,可所有人都不知道,這所謂的劫到底是禍是福,包括她自己。所有人都在賭,賭這危險的棋局,這棋局,隻有一次,而這賭注,是整個天下。
“世人都追逐美好的事物,我隻是人而已,自然不能免俗。”坦蕩迎接她的目光,眸中看似清明,卻有著讓人難以捉摸的目光。
瑤彤也笑,淡如清風,她知道扶蘇不可能毫無保留地信任她,不過這樣也好,這樣,她與秦皇,與扶蘇,與這個秦帝國之間,就隻存在承諾,別無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