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月光滲進高大的落地窗。
房間裏一片漆黑,一個黑影熟稔的打開窗戶,躍進了自己的房間,如貓一般的輕巧。
就著月光,清流也不開燈,徑直走進了浴室,洗淨了渾身的血腥味,裹著浴袍走了出來。
“啪”燈光散滿了整個屋子,走到鏡子前,鏡中緩緩映出了一個玉人。
她的皮膚很白,但不是那種病態的慘白,而是如一塊上等的暖玉,讓人看上一眼就覺得舒服。眉細卻不長,隻有一抹淺淺的彎,挺翹的鼻子,紅潤的嘴角慣性地勾起一邊,寬大的浴袍遮住了她小巧卻勻稱的身體,伸出骨節分明的一隻手,如玉的指尖淺淺的描摹著鏡中的人兒,笑出了聲,似是非常喜悅,一笑,便掩去了滿室的光輝——
她有一雙讓人見了就忘不了的眸子,眼神清透,黑白分明,似小溪的清澈見底,又似月光下的大海,波光流轉。不笑的時候,靜謐美好,眼神寬廣坦蕩。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像是太陽下的溪流被頑童扔進了小石,瞬間,波光粼粼,像是倒映了漫天的銀河,璀璨的讓人心動。
“終於結束了啊。”輕輕的低喃飄蕩在空氣中,“可是,怎麼還是不開心呢……。”
月上中天,拿過床頭上的安眠藥,到了兩顆在手心,仰頭吞下。
夜越來越深,無盡的黑暗像潮水一樣襲來,一夜無夢。
清晨的陽光柔柔地照進屋內,帶著微微的暖,清流睜開眼,望向床前鏡中的自己。
“早安”。又過了一天啊,白天,又是無所不能的江清流。享譽國際的妙手“醫仙。”
隻是今日,臉上再沒有了平日雅痞的笑容,手背搭住眼簾,滿室的哀傷流動。
今天,是老頭的忌日吧。自己,也已經孤單了三年了啊。
江清流手執一束向日葵,踏上了東明山,老頭的墓在山頂,頂著山風,清流坐在了墳墓邊上,墳前已經放了幾疊小菜,打開一瓶酒,仰頭便喝了起來。
不一會,地上便堆了五六個酒瓶。
清流苦笑一聲。
“老頭,沒你陪我喝,這酒還真是越來越不醉人了。”
又拿起一個酒瓶,不顧會濕了衣襟,又灌了起來。
“老頭,你的事,我已經幫你解決了。嗬嗬,你花了幾十年沒下去的去手,我幫你解決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支持我這樣做。
放心,你最愛的女人,我沒殺她,她活的很好……”聲音中已經帶了絲哽咽。
“可是卻留你一個人在這裏受罪,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你受的罪…。”山風微微有些淩厲,臉頰有絲絲疼痛。
“有時候,我真想殺了她,可是不能啊…你說過,她比你的生命還重,我怎麼舍得…。”
“師父,你不是一直最愛聽我叫你師父嗎?如今再也沒人敢再欺辱我。嗬嗬,白天他們都敬仰我,晚上都俱怕我,世人真是可笑。”
“我用了五年的時間培養的”天煞“,如今已經是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殺手堂。就跟你說過啊,你徒兒,很厲害,嘿嘿,這回你罵不到我不知羞了。”輕輕的摩挲著無字的碑麵。
“師父,如今,又剩下我一個人了啊。我要做的事情總算做完了,這一天,來的真快。”地上又多了一個酒瓶。
“師父,二十八年,我都被仇恨拖著,如今總算卸下了,你要我做最自由的雄鷹,從今以後,我會好好活下去,一個人,不,連你的,一並活下去。”
“我要好好看著大千世界,如何滄海桑田。然後找一方淨土,安定下去。”
“師父,我要走了,也許有一天,等我快要死的時候,我會回來,跟你埋在一起。”臉上的淚還是止不住流下來。
“師父,二十多年沒哭過了,就這一次,讓徒兒哭一回吧,以後,再也不會了。”
“師父,我這一生。注定蒼天厭棄,半世流離。若有來生,你還收留我罷。咱們師徒兩一起。”
“師父,我走了啊,情愛那種東西,我不會碰,你的後路,我不會走。”眼淚無聲無息的掉到地上。
此時若被“天煞”的手下看到,定會驚奇的掉了下巴。江清流平時用毒無情,殺人無形。卻是十分“隨和”,整日掛著雅痞的笑容,明明是一副精靈模樣,手段卻層出不窮,三教九流的手段使得不亦樂乎,讓敵人又氣又怕恨。整日笑嘻嘻的模樣沒個正經,沒心沒肺,做事瀟灑,似天塌下來也不關她半分事的江清流何曾有過這種傷情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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