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宰了那個害人精麼?”安琳歪了頭問道。
“恩。”易寶軒隻淡淡地點點頭,便不說話了。
長平鎮的軍民們怎麼也想不到,這慘不忍睹的命案竟是這樣一個文文弱弱的傷兵做的。
看著孟安陸依舊滲血的左肩,頹然的眼神,淩亂不堪的發,他一臉漠然神色仿若一切與他毫無瓜葛。此刻他若不是跪在刑場當中,而是出現在鎮子的其他角落,人們至多把他當個落魄潦倒的文人,誰會料到他是凶殘狠辣的殺人凶犯,可見人不可貌相,圍觀的軍民們紛紛慨歎。
慕遠浦他們那日發覺是軍營中有人作怪,便把軍營裏的玄清弟子細細過了一遍。結果傷兵營的孟安陸便成了最大嫌疑。
玄清弟子,身處軍營,右臂有傷。這幾日軍營中人都被施了法術,夜裏完全失了警覺性,孟安陸要有些什麼動作那是輕而易舉。他三日之間連犯三案,這樣肆無忌憚,恐怕還沒找到證據他又要找人下手。
慕遠浦正犯難,晏遙卻主動提出這引蛇出洞的辦法。他原是不肯,可晏遙執意如此,易寶軒和祁焰月又擔保一定護得晏遙周全,慕遠浦才勉勉強強答應了。哪知道孟安陸竟習得玄清觀禁術,招出心魔,一行人差點無從招架。
如今想來,慕遠浦都覺得有些後怕,如果韋箴如沒有出現,那麼阿遙……他不敢再想。
“阿遙!”身旁祁焰月猛地喊了一聲,眼睛還是閉著,額上的汗卻是涔涔而下,攥著他的手指節隱隱泛白。慕遠浦歎口氣,低聲吩咐身邊的小丫鬟濕條汗巾來。想著她昨天晚上經的凶險,不禁伸手替她撥開了額間汗濕的頭發。
雖然還隻是夏初,陽光卻亮的刺眼。
孟安陸眯眼瞅了瞅中天的日頭,恍惚間,又回到了那天,他眯眼在草稞間打盹,忽然她的手拂過,像是飄過一片雲。然後她淺淺笑著,清泉般地聲音流過他耳旁。她逆著光站著,側影是氤氳的水墨,婉約低徊,在水一方。
在水一方啊,也許開始已經注定了結局,她始終是可望而不可即。
她的眉永遠為他而蹙,她的眼始終為他守望,她的手隻有撫上他的才微微顫抖……他不甘心啊!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做了那麼多她的眼睛都不肯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哪怕再像初次相遇那樣淺淺的笑,再也沒有,再也沒有……
“行刑!”這一聲喝打斷了孟安陸的回想,而他也隻是轉了轉眼珠,低下頭忽然笑了起來。
圍觀的軍民們不禁竊竊私語,孟安陸隻是低低念著:“桔年啊,桔年,我是不是又白費力了?偷練禁術是想在戰場上一戰揚名呢,誰知道竟被心魔反噬,控製了心神。我現在是你們純華苑的仇人了,你更不屑看我了吧?”念及此忽然蒼涼地笑了兩聲,兩行清淚順著臉頰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