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氣,真他娘的晦氣,讓幾個莽漢追著滿街跑。”易寶軒嘴裏不住地抱怨,慕遠浦隻是閉目養神,不予理會。
晏遙撫上胸口,仍是突突跳個不停。
剛剛那樣的場麵,她做夢都不會想到。雖然知道如今世道混亂,可從小未踏出純華苑半步的晏遙,怎麼也不會想到世事是如何的險惡,即便經過了韋先的劫持,可與韋家人的相處已使晏遙忘了初遇的恐懼。可今天明晃晃地刀兵相接,生死隻在一念之間,晏遙忽然明了了池璧那日眸子裏的不屑,是的,她,還是太天真了,天真地看不清這個世界,天真地以為麵臨生死自己都可以憑了僥幸逃脫。
晏遙顫巍巍地捏緊了手中的銀針,她如何能料到,自己用來治病救人的銀針,竟會成了行凶傷人的工具,哪怕,隻是出於自衛。
慕遠浦見晏遙始終皺著眉頭,臉色煞白,嘴角動了動,還未開口,易寶軒已伸手擱在晏遙額上,柔聲道:“阿遙,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沒事。”晏遙低下頭,掩去了眼底的不安。
“怎麼會沒事,看這臉色,嘴唇都白了。”易寶軒又開始喋喋不休,晏遙無法,隻好勉強笑笑道:“真的沒事,隻是有些心慌,歇歇就好了。”
“好,我出去看看,別給那幫人追上來了。”易寶軒說完便出了屋子。晏遙望著他出了院門,才躺倒在麥草堆上。
“害怕了就睡一覺,放心,有我在。”慕遠浦忽然低聲道,晏遙心裏一暖,衝他感激地笑笑,向後靠了去,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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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睡半醒之間,忽聽得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便是慕遠浦壓低了聲音逼問:“說!來做什麼的?”
晏遙忙睜開眼,發現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蜷於地上,正嗚嗚地低泣:“慕校尉,我,我真的不是壞人,我,我哥哥也被他們抓走了。嗚嗚……”
易寶軒此時也進了屋子,見屋裏伏了一個人,也是一臉驚異:“小子,你從哪冒出來的?”
“還說,你是怎麼巡視的?”慕遠浦一點都不給易寶軒留麵子。易寶軒聽了便有些著惱,上去提了少年的衣領道:“小子,你到底怎麼進來的,老老實實地告訴我,否則的話,哼哼……”
“嗚嗚……易,易公子息怒。這裏,這裏是我二舅家。眼下這年月,妖魔出沒,我們小老百姓無法防身,隻能偷偷挖些密道……”
“這麼說你從密道進來的?”易寶軒急急地打斷少年道。
“恩,是。幾年前就挖好了,因為咱們王朝軍駐守在長平鎮,所以一直沒派上用場。哪知道那些聖火教弟子來了以後,見了青壯男子就抓,嗚嗚……”
“聖火教一向與王朝軍並肩禦敵,怎麼會忽然幹起這強搶擾民的勾當?”慕遠浦望了少年,眼中閃過一絲疑慮。
“切,這有什麼難猜的,聖火教人丁不濟,隻好抓人回去充門戶了。”易寶軒覺得自己分析得有理,不禁有些自鳴得意。慕遠浦卻兜頭給他一盆冷水,“事情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
說罷轉回身拉起少年,“王朝軍就駐守在鎮西,聖火教如此動作,李將軍怎會坐視不理?”
“王朝軍來人了,是敦副領,可那領頭的大漢跟敦副領嘀咕了兩句,敦副領就笑哈哈地領了人撤了。嗚嗚,我可憐的哥哥……慕校尉,易公子,你們可要為我們做主啊。”少年說完便放聲大哭起來。慕遠浦過去拍拍少年的肩膀,良久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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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這條密道可通往鎮裏?”慕遠浦忽然回頭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