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敗家的,跟我賭氣也不用這樣吧。不就是給你牽了次紅線嗎,不感激我就算了還氣我。笨木,你給評評理!”易寶軒撩起袖子作勢要和慕遠浦爭個高低,回頭看去,卻發現晏遙牽了馬要偷跑。
“沒良心的,我讓人欺負了你就跑啊。”易寶軒一把揪住晏遙就把她拖到了慕遠浦身邊,硬按著她坐了下來。
老天啊,這是什麼世道啊,碰到個易寶軒還不算,又加個慕遠浦。晏遙心裏暗暗叫苦,頭便低了又低。
慕遠浦隔了茶碗中氤氳的水霧望去,眼前這人眉目清麗,兩頰一點桃紅,低了頭握著茶杯,一副惴惴不安的情態。
還是那個桃樹下花了臉嘟著嘴的小姑娘嗎?仿佛眨眼之間,小丫頭已是曼妙女郎,不知道還記不記得那個總是愛負了手冷著臉的小監工。慕遠浦輕歎了氣,把自己都嚇了一跳,遂有些不自然道:“阿遙,好久不見。”
“呃,好久不見。”晏遙現下滿腦子都是以前在群玉宮當苦力的畫麵,也沒怎麼注意聽慕遠浦說什麼,隻含含混混應了一句。
話說這三人的淵源要從晏遙師父喻臨靜帶晏遙拜訪群玉宮說起。
晏遙當時五歲,聽說昆山玉境高居飄渺雲端,於是纏了師父帶她同去。師父去拜望昆山玉境的各位宗主,晏遙便自己在群玉宮閑晃。正逗著池中的錦鯉,忽然跑來一個小童,道:“你是師父今天的貴客嗎?”
“貴客?我?呃,我師父算是吧……”小小的晏遙也鬧不清楚到底怎麼個情況,含糊應道。
小童卻並不多問,“哦,那跟我來吧。師父說要摘些仙桃款待貴客。”說完衝她招招手,晏遙也沒多想,便跟了去。
哪知道到了以後卻要爬牆頭進去。晏遙一邊跟著這小童費力地攀著牆頭,一邊疑惑不已:“幹嘛要翻牆頭啊,這裏沒門嗎?”
“門鑰匙忘帶了,回去拿太遠,不如翻牆頭方便。”小童在一旁搖著腦袋答得理所當然。
“哦。”晏遙現在想想都想抽自己,居然就那麼信了。於是兩個人跑到桃園裏,摘得正高興,忽聽得有人喝道:“什麼人!”
那小童像泥鰍似地,刺溜一下溜下樹跑了,剩晏遙愣在原地,被逮了個正著。
晏遙被人拎到前廳的時候,覺得整個昆山玉境的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樣,本來就是冷淡疏離的,現在是微昂著頭的不屑。抓她的人“啪”地一聲將她丟在地板上,晏遙看到師父的臉色極難看。
慘了,闖大禍了,晏遙腦子中就這麼一個念頭。一聲不吭地趴在地上,耳聽得昆山玉境慕掌門清冷的聲音:“喻師姐,這孩子雖是你純華苑的弟子,可在我群玉宮犯了錯也該照這裏的法子懲治,免得她日後張狂,這樣吧,讓她在桃林裏幫一個月小忙,喻師姐你看如何?”
“喻某不才,教出這樣不肖的徒弟,一切但憑掌門處置。”
於是,晏遙便成了群玉宮桃林的免費小苦力,每天挑水除草,當然,那個小童也沒跑成,而是被發配到桃林來和晏遙共患難來了。
這會晏遙才知道這小童原來是玄清觀門下,姓易名寶軒。猶記得易寶軒第一天收工後鬼鬼祟祟地把她扯到一邊,悄聲道:“那天摘得桃子有沒有偷藏兩個?”
“沒有。”
“笨蛋。那你有沒趁亂啃一個?”
“沒有。”
“……簡直是木頭。笨死了。從沒見過你這麼笨的丫頭。”
“我笨不假,可我不幹那偷雞摸狗的事。”晏遙說完白他一眼,大踏步地走了,剩易寶軒愣在當地:“嗬,小丫頭片子,道道還挺多。”
雖說兩人同吃同住同勞動了整一月,可晏遙始終對這個害人精沒什麼好感。尤其在他們“刑期”將滿之時,易寶軒居然又跑去偷桃,還被人堵了個人贓並獲。於是作為他的同案犯,晏遙莫名其妙地就又添了一個月的勞動教育,而且還配了個小監工--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小男孩慕遠浦--每天負責看守他們上工,吃飯,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