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了,距離張神醫離開清河鎮已經有一年的時間了,洛詩喬的醫術也有了很大的進步,尤其是在先天不足之症方麵的造詣,而距離限定的日期也越來越近了。
洛知秋明顯可以感覺得到,自從新年以來,洛詩喬就時常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這樣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嚴重,每每看到洛詩喬雙眼無神的發呆時,一股深深的無力感總是讓他頭疼,是啊,他不夠細膩,女兒一天一天的長大,心思也一天比一天難猜,若是錦兒還在,或許能夠猜出些什麼來,換到他身上,卻隻是一聲又一聲的歎息。話說回來,錦兒也走了有兩年了,這兩年來他們父女倆是怎麼過的,在天上看著的那人再清楚不過,錦兒,你看到了嗎?他一直都有很好的在照顧著兩人的女兒,今後也會很好的照顧著。
“爹,想什麼呢,粥都涼了。”回過神來的洛詩喬入眼便是洛知秋呆呆的模樣,明明才兩年,正值壯年的洛知秋竟然開始有了華發,前世怎麼就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呢?失去了摯愛的爹爹才是最為痛苦的啊。
思緒被洛詩喬的聲音呼喚了回來,意識到自己有浪費糧食的嫌疑,洛知秋隻好打了個哈哈道:“那個,剛剛想今天應該怎樣授課想得入神了。”說著,洛知秋端起已經微涼的粥,嚐了一口,還能入口,這便想要將其喝完,誰知卻被洛詩喬搶了過去。
“喬兒……”洛知秋一臉無奈的看著洛詩喬:“爹還沒吃飽,你就這麼收走了?”
碗一拿到手中,洛詩喬的臉就黑了下來:“都這麼冷了,怎麼能吃?我這就去廚房再盛一碗過來。就算沒吃飽也不能在這樣寒冷的時候喝涼粥,總是這麼不注意自己的身體……”
“打住打住,爹知道錯了,勞煩喬兒幫為父去廚房再盛一碗熱粥過來,這樣總可以了吧?”兩年來,習慣了女兒的轉變的洛知秋深知此刻若是他不加以阻止,這嘮叨指不定會持續到授課時間之後,有過幾次慘痛的教訓的他這次選擇了打斷,他可不想到了學堂之後第一件事情不是授課,而是道歉。
洛詩喬搖搖頭,轉過了身去,隱忍著不去爆發,兩年來,她一直十分注意洛知秋的飲食起居,甚至嚐試著做一些滋補的藥膳,目的就是為了調養好他的身體,可是當事人呢?經常不將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偏偏她又不能生氣,更加不能做出任何的解釋,不然,難道叫她聲色俱厲的告訴洛知秋他的身體很差,隨時都有死去的危險這樣殘酷的事實?不,她做不到,即便對方不是自己的父親,是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她也做不到,隨意的給人判死刑這樣的行為,不是隻有主宰了百姓的性命的那些為官者才能做的事情嗎?她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民女而已,曾經輸給了富貴榮華、輸給了當朝公主的一介區區民女。
或許是受到了洛詩喬的影響,本來十分看好石雲飛的洛知秋這兩年來也逐漸削弱了和這名得意弟子間的師生交流,學子們再難看見洛知秋和石雲飛站在一起探討問題的場景了,取而代之站在洛知秋身邊的變成了一位年齡尚幼的小公子,據說也是洛知秋的兒子,畢竟洛知秋很少在學堂提及自己的私事,因為諸多的原因,即便是與他交好的一些人他都未曾邀請到家中做客過,是以大家隻知道洛知秋是個有家室的人,妻子兩年前死於瘟疫,孩子僥幸活了下來,這就是大家對於洛知秋的私人狀況的全部了解,至於他的身份來曆,放眼整個清河鎮,也沒有人能夠說出個所以然來,大家隻知道洛知秋夫婦是十三年前出現在小鎮上的,之後就定居於此,直至今日。
這些內容都是這兩年在學堂學習的洛詩喬零零散散的收集來的,而她,作為當事人竟然一點也不知情,不過現在想想,的確是有夠奇怪的,無論是爹爹還是已故的娘親,雖然力圖在她麵前裝出本地人應有的口音,但是細微之處還是和周圍的人有所不同,更可疑的是,他們家就好像是孤立於這個世界的一般,沒有任何的親戚朋友,別的家裏逢年過節都要走親戚竄門,隻有他家不同,她從未見過爹爹和娘親有和任何親戚進行往來。這裏麵究竟有什麼秘密是爹和娘至今都沒有讓她知道的呢?
洛詩喬就這樣坐在學堂之中,耳邊是洛知秋慷慨激昂的授課,心中卻閃過一個又一個的疑問,直到一聲鈍響傳入耳中,緊接著便是一陣的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