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詩喬心懷忐忑的走在洛知秋身後,亦步亦趨的步入了學堂,這是她第一次走進有洛知秋授課的學堂,曾經隻是大致的聽說過大家對於授業洛先生的評價,還有一些關於學堂盛況的描繪,但是,身臨其境的她這才發現,語言文字的描繪是怎樣的蒼白,她從來沒有想象過,一向以來都是一副文弱的模樣的爹爹會因為手捧書本就散發出萬丈光芒,那模樣,比之劍指天涯的俠客還要豪氣幹雲,而學堂之下的莘莘學子呢?似乎所有的人都沉浸到了洛知秋精心編織的文學殿堂之中,原本乏味至極的教學在洛知秋的指引之下似乎變成了一幅幅炫目的畫卷,就連早已經將四書五經熟記於心的她也不能避免,這樣的號召力和吸引力,怪不得即便是步入了秋天,這間小小的、擠滿了求學者的學堂還是會熱得令人流汗,這就是身為教書先生的洛知秋的模樣嗎?洛詩喬開始理解,當年爹爹去世之後,清河鎮四周的學子們全都垂頭喪氣、麵色無光的原因了,失去了這樣一名好的先生,的確是一大損失。
時間在洛知秋的慷慨陳詞之中悄悄溜走,太陽由最初的初升到漸漸西沉,沒有人發覺到時間的流逝,甚至於身體的疲乏和饑餓也無法很好的傳入大腦,倒是有些學子的家人一副司空見慣的表情的圍在了學堂外圍,等待著被沉浸於授業求學的先生學子們自行發覺。
終於,太陽最後掙紮了一下,夜幕悄悄來臨了,已經無法看清楚書本上麵的字跡的眾人這才覺出了時間的流逝,洛知秋亦有些羞惱的對著在門外久候的人們鞠躬致歉:“對不起各位了,今天實在是太過投入了。”
然而,沒有一人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反倒全都笑著,一個和洛知秋交好的男人甚至有些自嘲著說道:“洛先生快別說這樣的話了,我們都是大字不識幾個的大老粗,每天在這外麵等著孩子們回家,竟然也被你吸引了去,現在看一本《論語》也已經不在話下了,能夠聽您這樣的人物的授課,於我們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啊。”
“老李,這樣的話可不中聽,我是怎樣的人物你不清楚?不過是一個肚子裏麵稍稍有些文墨的教書匠罷了。”
是嗎?可是他覺得眼前這個穿著粗布儒衫的人的才學比之那個據說是進士出生的縣太爺好上太多了,若是這人去求取功名,定能拔得頭籌,但是這樣的話他卻是不敢說出口的,曾經醉酒的時候提過一次,那時洛知秋的眼神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至此,便不敢再提此事。
等到所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洛知秋這便將洛詩喬一把抱在了懷中,輕聲道:“嗬嗬,喬兒,爹爹一時忘記了時間,餓了吧?走,我們回家去,爹爹給你做好吃的。”
“爹爹做的一點都不好吃,還是喬兒做吧。”洛詩喬翻了一個白眼,雖說臥床那段時間的飲食照顧讓洛知秋的手藝有所進步,但是這個男人天生在廚藝方麵沒有什麼天分,所以,還是她來吧,為了兩人的肚子和舌頭著想。
自己的廚藝這麼被洛詩喬鄙視了,洛知秋不由得老臉一紅,微微歎了口氣:“你這小蹄子,好吧,以後的膳食就都交給我們的喬兒好了,對了,趁著回家還需要一段時間,喬兒能和爹爹說說為什麼這麼討厭雲飛那孩子嗎?甚至還說出了那樣無禮的話,在爹爹的眼中,喬兒可一直是一個有禮懂事的孩子呢,所以是不會無緣無故這樣的,告訴爹爹,是不是他之前惹著你了?”
“能不提那個人嗎?”洛詩喬的聲音瞬間脫去了輕快的語調,帶著不該屬於這個年紀的沉悶:“爹爹,我不想提起那個人,不要逼我,好嗎?”
不要再讓她想起前世的一切,那個義無反顧的、傻傻的等待著的女人已經成為了她的陰影,洛詩喬微微將臉蛋扭到洛知秋看不見的角度,眼中隱隱有淚花湧動。
似乎事情很不簡單呢,洛知秋輕輕的歎了口氣,都說女大不中留,他家的這個才十歲就知道隱藏自己的心思了,往後還得了?不過,還是很在意,竟然能讓喬兒這樣的傷心,石雲飛那孩子究竟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情?再看了看仍舊倔強的不肯轉過頭看向他的洛詩喬,喬兒這麼的不配合,看來他是沒有知道的一天了。
突然想起了什麼的洛詩喬有些不情願的扭過了頭,看向洛知秋:“等等,爹爹,我們繞個道,先去醫館,我想讓師父給爹爹您看看。”還好,眼角的淚花已經隨風而逝,她不要在爹爹的臉上看見擔憂的神情,父女之間相處的每分每秒,她都希望是快樂無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