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已是近午,初夏的天氣永遠是最美好的,春花未凋盡,酷暑未臨。外麵時而有人說話,輕輕的一聲聲並不吵鬧,在濃密的垂柳的映襯下,燦爛的有點過頭的陽光也並不覺得刺眼。
隻是,這裏是哪裏呢。床上的被褥雖顯得有些舊,但是很輕巧舒服,做工細致,窗幃也是淡淡的青綠,房間裏裝飾的極為簡單,隻一張床,靠近窗口一個茶幾,擺了個茶壺和幾個小杯子,側麵挨著一把椅子,裝飾極簡單。
隻是,這裏是哪裏……
她突然慌張了起來,本無血色的臉上更顯得煞白,這時一陣輕巧的腳步聲傳來,隨即門被打開,對麵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亦是淡綠色的衣裳,白淨的臉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顯得甚是俏皮,但臉上卻掛難掩的憔悴和擔憂。小姑娘抬頭看見她,輕叫了聲,便趕忙撲了過來抱著嚎啕道“你,你可是醒了,嚇死我了,我以為連你也不要我了,你要是再不醒我……”語未罷便泣不成聲,這時她才覺得身上很不舒服,胸口悶疼,帶的全身都難受,腦袋方才雖是清明,但被小姑娘搖了下便昏沉難當。
呃,別搖了,好暈哪…。
小姑娘哭了半響見沒有動靜便抬眼來看,隻見她一副怔怔昏昏的表情,小臉一變:“雲姐姐,你沒事吧,是不是我弄疼你了,我去叫周媽媽請大夫過來……”說完便要往外跑。
“哎,等等……”
她想叫住小姑娘,但發現自己發出的聲音沙啞難聽,雖是很大聲喊出,到了嘴邊卻聲如蚊蠅,腦袋又開始昏沉,就像晴朗的天空忽然變得烏雲密布,她無力的倒在床上,半睜著眼想恢複一絲清明,卻又暈暈的睡過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來來往往的一些人,吃了很苦的藥,又被灌了點吃的,好像便到了傍晚。昏沉的睡了一覺以後終於覺得又恢複些神智。
睜眼看著,方才小姑娘的大眼睛已經哭的腫起了,雖滿含擔憂,還露著些許興奮,見她睜開眼睛,剛想說話,卻忽然閉嘴,想了想,又斂了斂氣,貌似很艱難的裝出輕聲細語的聲調慢慢說:“雲姐姐,你覺得怎麼樣了?大夫說你醒了就好,慢慢就會好了,隻是不能勞累,也不要太激動,還有”還未說完就又開始抽噎著開始流淚“他們嚇唬我,說,說你今天再不醒,就再,再也醒不了了,幸好你醒了,他們還,還不讓我大聲跟你說話,不讓我刺激你,嗚嗚,我能怎麼刺激你啊,都是那個臭阿渺,要不是她,哎,你以後別,算了,反正你醒了就好,我就怕你也丟下我,到時候就我一個人,嗚嗚嗚……”
她聽著雲裏霧裏,看著眼前的小淚人有些心疼,剛想安慰,忽然想起什麼,抓住小淚人的手,眉頭緊鎖在一起,嚇得小姑娘以為自己又傷到她了,動也不敢動,剛要叫人,便聽從她嘴裏發出幾個音,細細想了一下小臉刷的一白,試探的問:“雲姐姐,你剛才說什麼,你別嚇我……”說罷臉上又流出兩行眼淚,“你是誰,這是哪”她又重複道,比方才清楚了一點,原本就煞白的臉色甚是駭人。
暮色漸濃,一絲絲清涼的晚風從吹進來,很舒服,但卻讓兩個人都打了個輕顫,小姑娘哭聲變大嗚咽道“雲姐姐,你別嚇我,我求你了,你別嚇我,周媽媽,雲姐姐她,嗚嗚,周媽媽你快來啊……”
她又覺得頭開始疼,真是愛哭的小姑娘……。她先前甚是惶恐些害怕,尤其在這昏暗的晚上,除了眼前的小姑娘,她麵對這個陌生的世界,就像忽然被人拋棄,丟進大海裏,心裏充滿了恐慌和無盡的空虛,但是……眼前的小姑娘更是哭的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好像什麼都不記得的是她,好像她被拋棄了一樣,無辜無助的樣子甚是可憐。
她輕歎了口氣,想去安慰她,自己的恐慌也隨之少了不少,轉移注意力的效果還真不是一般的好,正在這時,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進來一個婦人,麵色微沉,娥眉輕斂,身材稍顯豐腴但不失妖嬈,眼瞼眉梢雖帶威嚴卻猶存嫵媚,眼神中的滄桑雖證明她不再年輕,但舉止投足中都帶著萬千的風情。她在心裏不由得歎道,好一個“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正在她花癡的空蕩,隻見婦人緊張的看了眼她,見她沒事似是鬆了口氣又望向床邊的小姑娘無奈的歎道:“水丫頭,又怎麼了”顯然已經被折騰的夠嗆。叫水丫頭的小姑娘撲過去抱著周媽媽拽著她的裙裾邊抽泣著跺腳邊艱難的說:“周媽媽,雲姐姐她,雲姐姐她,嗚嗚,她問我是誰,嗚嗚嗚……她不記得水兒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