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在翻絞著，龍小雨原本想將這些話深埋在心底，可看到她，忍不住了，能在臨死前再次見到她，這一生他也了無遺憾，臉上的笑容是發自內心，可看在姑蘇果果眼卻不然。
龍小雨越是笑，姑蘇果果就越是覺得害怕，心就越加的痛，仿佛就要失去他，抓起他的手，緊握住。“小雨，拋開一切，讓我們重新開始。”
“拋開一切，重新開始。”龍小雨重複著姑蘇果果的話，抬起手摸著她的臉，薄唇輕抿慢悠悠的吐出。“你拋得開嗎？我親手將你推到東洋殺手的劍下，冷麵的死你拋得開嗎？彥兒的死你拋得開嗎？我們的第一個孩子是我親手打掉，霜兒曾經懷過我的孩子，這些事你拋得開嗎？如你所說，有些傷害一旦釀成就再也挽救不了，而有些傷害，不是無力挽回，而是無心挽回。重新在一起，除非時光倒流。”
“小雨，可以的，人定勝天。冷麵跟彥兒的死我也有責任，如果他們在天有靈，一定希望我幸福，而我的幸福是你，從前是，現在也是，將來亦是。”慕軒那番話點醒了她，沐靈霜的事姑蘇果果也決定全盤脫出。“那時我體內有劇毒，孩子的到來無非是個悲劇，就是你不打掉他，我也會將孩子打掉。至於，沐靈霜，有始以終，你們並未跨越那道防線，她腹中的孩子不是你的，是一個叫黃山的人的。”
姑蘇果果將那天的事情，簡明扼要說了一遍。
聽完，龍小雨嘴裏逸出一陣冷笑，帶著絲絲心碎。嗓子一甜，龍小雨緊咬著牙，將湧入口中的血吞回腹中，笑聲不減，嘴裏混合和血液在笑，笑的那般的刺目，那般絕望，目光淩厲的射向姑蘇果果。“果果，當時你一定在心裏嘲笑我吧，在這世上除了我，還真找不到像我這樣傻的大傻瓜。”
龍小雨釋懷了，無論是身體還是心他都沒背叛過果果，一直對自己的背叛感到愧疚的他，現在得知真相，他也可以死得瞑目了。
“我……”不可否認，她當時的確是有嘲笑過他，見龍小雨眼角的淚水，姑蘇果果伸出顫抖的手，想為他擦，可手剛碰到他的臉，就被他揮開了。
“你是見我快要死了，所以才回來的，對嗎？真是要謝謝你的憐憫，可我不要你來可憐我，我龍小雨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姑蘇果果特別是你。”龍小雨翻身側躺著，給姑蘇果果一個落寞的背影。“你走，我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你，你的龍小雨在十六年前就已經死，而我的果果在六年前也已經死了，就算機緣巧合我們在陰曹地府相遇，我也會如你所願，會裝作與你不相識，做到生生世世的形如陌路。”
生生世世的形如陌路，胸口一陣沉悶的痛楚席卷而來，如千斤重錘般的打在了她的心口上，身子在輕輕顫抖。
“小雨，別這樣。”姑蘇果果眼中再次凝滿眼淚，無聲的墜落著。“小雨，我愛你。”
“可我恨你。”龍小雨閉著雙眸，任由眼淚從他眼角流出，順著他的臉頰劃落進被子裏。愛與恨一線之間，他恨她，對，他恨她，隻有這樣，他才能放下一切，得到超脫。“所以，收起你的憐憫心，離我越遠越好。”
恨，小雨說恨她。無以複加的心痛如潮水般襲來，姑蘇果果渾身顫抖著，雙手緊攥著被子，隱忍多日的惶恐和擔憂終在這一刻暴發。“不是，不是，小雨，請你相信我，我不是可憐你，我回來是因為我……”
“別再說愛我了，你不覺得很可笑嗎？我千方百計，鏟除你的勢力，封鎖你的武力，將你囚禁在身邊，可你卻死都要離開我，如今我病入膏肓，你卻跑回來說愛我。慕軒背著我給你傳了六十七次飛鴿，每張紙條上寫著同樣的字，”大哥病危“別說那些飛鴿你都沒有收到，那些飛鴿都是我馴養的，紙條有沒有傳到你手中，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慕軒親自去請你，即便我沒說什麼，可我的心卻是期盼他能將你帶回來，那怕是同情，我也自私的奢望最後一段路程是你陪我走完，可最終，慕軒無勞而返。那時，我對你唯一的希冀殆盡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又回來，我卻知道你不可能會主動回來，果果，無論你是在麵臨死與生的時候，對我產生的同情憐憫，還是看在小時候的情份，回來見我最後一麵。如果是後者，那是我最不需要的，我不願在你同情的目光下死去，請你走，臨死之前給我留點驕傲。如果是後者，做為老朋友我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