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酒館的大廳中心,幾根巨大的原木支柱將整棟建築支撐起來,人來人往的頗為熱鬧。
“好好想想,剛才你經過這裏的時候碰到過誰。”根據片斷的回憶和毒藥均勻擴散到整杯酒的時間,遲傲臣推斷出毒藥就在這個地方被投進了杯內。
“他,剛在我經過的時候好像和他碰了一下。”侍應生環視四周一圈之後,指著靠近窗口的一個位置說道。
一個胡子茬碴的傭兵正坐在那裏悶聲不響的喝著酒。
就在幾人的視線全都落到這個落寞的傭兵身上時,遲傲臣卻直瞪瞪的盯著侍應生的手腕,算不上粗壯的手腕上出現了一塊暗紫色的斑點,比一元的鋼崩稍微大上一點,清晰可辨。
胎記嗎?隻有一個方法可以證明,遲傲臣手一抬,一把搭住侍應手腕。入手處一片冰涼,有如一段幹枯的老柴,沒有脈搏,更缺少了活性皮膚的彈性,這絕不會是活人的手掌。
屍斑!遲傲臣腦中閃過一個頗具詭異色彩的詞彙。再細看之下,那斷露在衣領外的白生生的脖子也並非天生膚色如此,而是完全沒有血液供上來的緣故,就連傷口滲出來的血跡,也早已經凝成了幾滴暗黑色的珠子。
媽媽的,真是倒了大黴,碰到一個傳說中的活死人,這個世界真的有湘西趕屍的翻版?早知道這樣,過來的時候帶上點護身道符之類的東西,現在一準派上大用場了。
“沒事了,你身體不好,回去找個大夫仔細看看。”遲傲臣壓下心底的震撼,輕輕拍了一下侍應的肩膀,鬆開了手。
即使挖了五六年的墓,直到出事前為止,他還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會存在鬼神的事情,不過現在卻由不得他不信,事實就擺在眼前,否認無疑就等於睜著眼睛說大話。
待應生疑惑的看了遲傲臣幾眼,轉身走向內間。
聽完遲傲臣的敘述,唐泰斯麵色微微一變。
這類人通常並不知道自己體內產生的變異,但在十二個小時之內,臉色越來越蒼白,直到陽光照到身體,死壞的肌肉才開始腐爛、變質。在這期間,因為殘留在腦裏的意識還在正常運行,也能自主控製身體,並不能稱之為僵屍或喪屍之類的不死生物,隻是介於活物和不死生物之間的變異體,也就是俗稱的活死人。
以遲傲臣這個從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這些生物的本身就是一個不定時的生化菌瓶,無論走到哪裏,都會出現一場真正的生化危機,如果原來的世界也存在這種臨時變體,恐怕阿拉伯世界中,某位虔誠的清真徒也不用策劃開飛機去撞什麼大樓了,隨便弄幾句咒語,活動的生化載體就能四處散布病毒了。仔細一想,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存在,非洲的埃博拉病毒和前幾年發生的某種肺炎病毒,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各歸入座,遲傲臣的話讓眾護衛麵麵相覷,雖然合情合理,但也太過匪夷所思。
唐泰斯從袋裏摸出一個小瓶,將碾成細末的藍色礦石粉,倒到了匕首的刃口上,“藍晶礦粉可以偵測出一種生物的真正狀態,如果是活性生物會出現紅色,不死生物則成為黑色。”
刀鋒沾上的血跡漆黑如墨。
護衛們臉色頓變,剛好隔壁有人結帳,當那個侍應健步如飛的經過身邊時,一幫五大三粗的男人幾乎同時打了個寒顫。麵對這個外表和自己無亦的不死生物,不由自主的發起怵來,尤其是看到他手上那個托盤,再都不想碰桌麵上的食物,那上麵仿佛沾然著各種各樣的細菌,就連吃下肚的東西也在一陣陣的往上衝……
“去報告值勤隊,這是我們的義務。”虎大力仗著這個直白的念頭“噌”一下站起來,但微微發抖的雙腿卻出賣了他心中的恐懼。
“遲,你們兩個一起去,路上有個照應。”經過短暫的思考,唐泰斯作出了決定,和其他人比起來,他更信任遲傲臣的能力和頭腦。
“如果幹掉他會得到什麼獎賞?”遲傲臣並未離開座位,這麼危險的工作,不來點物質上的安慰怎麼說的過去。看他們縮手縮腳的樣子,就知道這些人形僵屍十分棘手,如果因此得到自由行動的權利,就再好不過了。
“遲,我知道你很想早日得到真正公民的身份,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幹掉活死人至少也得魔化武器才行。普通人很難和它們抗衡。以你現在的地位想要更進一步,得對城市作出特別的貢獻才能得到晉升的機會。不過,除去一個潛伏在城裏的活死人,物質上的獎賞也夠你揮霍一段日子了。”
聊勝於無。遲傲臣點點頭,跟著虎大力走出了門口。
時值深秋,略帶寒意的涼風呼嘯而過,帶動著離枝的枯葉翻飛起舞,經久不落。
正街上行人寥寥無幾,隻有幾盞防風油燈無精打采的跳躍著,昏暗的光線讓這條街道更顯幽深,漫長。
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死一般的沉寂,一高一矮兩條人影踏著簌簌作響的殘葉,快步前進。
按正常途徑,哈格姆城的正式公民身份需要經過兩代人才能獲得,還不能有前科留底。市民們雖然酷愛血腥暴力,但誰也不會在城裏亂來,即便是唐泰斯這種傭兵老油條,也不輕易在公眾場合亮刀。真要解決無法調解的衝突,也得到城外,就算在距離城門一步的護城河裏玩上一場油浸老泥鰍也沒人管,因為那裏已經出了法律約束的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