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裏,陰暗冰冷,靜得可怕。
她身上隻著了一件單薄的囚衣,四肢都用鎖鏈困了起來,此刻正泡在腐爛發臭的地下水牢裏。她的雙目緊閉,臉上已經蒼白如紙。然而她的臉上卻是什麼表情都沒有。偶有幾隻不知死活的老鼠試著泅水上到台階上,但落水後不到一會兒功夫,便口吐白沫,四腳朝天地翻轉了肚皮,直挺挺地浮在水麵上。水牢裏的水被人投了毒,她本應該早就死了的,可是錦宸用自己的命護住了她。
黑暗裏,看不清周圍的一切,隻是聽著水牢上方的門突然被打開了。渺然這才睜了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牆上的火把被點亮,一個黑衣蒙麵的人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然姑娘,你別怕,我來救你了!”他對她說道,隨後飛身一躍,用手上的寶劍將懸著的鎖鏈一分為二。
她冷冷地看著他,道:“我不認識你,也不需要你救,你趕緊離開!”
黑衣人一把扯下蒙麵的黑巾,語氣淒惶道:“然姑娘,是我啊,我是破風。你等一下,我這就救你出去。”
“慢著!”她大斥一聲,道,“別過來,這水裏有毒,你我之間早已沒有半點瓜葛,不必再犯險救我,白白搭上你一條命!”
“不,然姑娘,你聽我解釋。當初,我進入神英門報了仇以後,小陽就被公主用藥控製住了,為了小陽,我隻能效命公主。但你的救命之恩,我時刻都記在心裏。如今,我已送小陽去了一個安全的地方,我的心事也算了了。隻要能救你出來,我什麼事情都願意做。”說著,元風就打算下水救她上來。
還未等他走到渺然身邊,水牢裏突然湧進了大批的士兵,火光映天,水牢裏亮如白晝。
“嘖嘖,真是好感人啊!”樂瑤陰陽怪氣地嬉笑了兩聲。
“元風,本公主待你不薄啊,你竟然敢背叛我到水牢來救人?”樂瑤道。
元風嗤笑一聲,道:“不薄?若非你用小陽的性命要脅於我,我又怎會傷害渺然姑娘?”
“你該不會以為你把元陽藏起來,我就找不到他了吧!”樂瑤有些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哼,你不必在這兒大放厥詞,今日我就是與你拚了也一定要救然姑娘出去。”元陽將渺然背上身,輕聲道,“然姑娘,你放心,我一定能救你出去。”
“刺啦”一聲,他聽見自己脖間衣領破裂的聲音響起。背上突然一輕,“渺然”已翩然落於樂瑤的身邊。樂瑤輕笑道:“這蟒蛇精身邊的人還真是一個蠢過一個啊!”
元風有些難以置信地盯著她。
樂瑤又道:“哎,實話告訴你吧,你的然姑娘啊,此刻正被押往斷頭台呢!你瞧,這天可是越來越冷了,所以我就用隻笨兔子的毛做了一條圍脖,白色的,顏色還鮮亮著呢,隻可惜臭了些!嗯,還是不要了,紫陽你替我扔了它吧!”說著,她被取下脖子上的白色毛領子遞給假的“渺然”。
鐵扇的暗器上都是抹了劇毒的,元風連眼睛都沒有合上,身子便直直地倒入水裏。“撲嗵”一聲,水麵上泛起了大圈的漣漪。
小陽,你等等我,我很快就來了。當初,我們就應該是死在絕塵穀的,或許,現在也不算太晚!元風慢慢地想著,身子一點點地向下沉。
人命猶如草芥,事實上,凡人在她的眼裏都不值一提。
狂風呼嘯,平日的裏最荒涼的地方,現在卻是最熱鬧的地方。
圍觀的人都是來看熱鬧的,她還是穿著一襲最幹淨的素衣白裙。渺然的麵色有些許憔悴,或許她也有些恍惚,天是暗的,心是也是暗的。她抬起頭,死死地看了一會兒天,最後淡淡地垂下了眼。她想著,有些事……總是可以放下的。
“時辰到,行刑!”行刑官見多這樣的場麵,聲音沉穩老練。盡管沒有陽光,可他能夠根據精準地判斷時間。即便現在離正午其實還有一刻的時間,但又有什麼關係的,公主親自下令的,早些行了刑,他也就早了事。
刀光泛冷,她的頭被按下,她卻一點兒也不害怕。仿佛這一刻等得太久。
劊子手惡狠狠地往刀上噴了一口酒,順勢抬起了鋒利的大刀。
“且慢!”一個中氣十足的聲童打斷了行刑。
眾人鴉雀無聲,紛紛看向這個突兀的聲音。
來人正是昔日受得渺然救治的大將軍霍其,他請旨前來,不由分說地一把推開了行刑的官兵,將渺然從地上扶了起來。
“醉仙姑娘,老朽來遲了,幸好還趕得及。”霍其將軍笑著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