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至晚膳時候,淅瀝下了整個午後的雨也停了。冷媚下了轎,執事將她引進了東宮。
他們繞過了前殿,直至‘滄海’,滄海並不是海,而是湖,冷媚自小就喜歡這東宮裏的滄海,幼年時,她總是和穆夜兩人泛舟湖上,穆夜把船劃到湖心,便讓船隨波逐流,穆夜總愛摟著她,兩人就並肩躺在船上,懶懶的曬著太陽。直到夕陽西下,看著夕陽把滄海染得緋紅,穆夜便會脫下外氅給冷媚披上,然後看著冷媚傻笑,賣力的劃船。
如今時隔了三載,冷媚再一次坐在當年的船上,但劃船的再也不是穆夜。滄海很大,有268頃裏寬闊的水麵,船沿著湖水順流而下,到了湖中央,那裏靜靜的停著一艘畫舫。
他在畫舫上,臨水而坐,背對著走上畫舫的冷媚。他穿著一襲衣白,頭發束在身後,修長的手指握著一隻玉杯,自斟自飲。
“殿下,長公主到了。”太監在艙外稟告。
“請長公主進來,你們,都離開,這裏不必留人。”穆夜說著轉過身,一雙鳳眼冷冷的看著冷媚,玉齒珠唇,他在笑著,但那笑意卻讓冷媚感到陰寒。
“太子。”冷媚福了宮禮。
“坐。”穆夜拿了一壺酒幫冷媚倒上:“記得你酒量淺,但卻貪杯,喜歡酒水入體那種溫熱的感覺,我便命人隨時幫你準備這溫潤的米酒,此酒清甜,又不易醉人,最後成了你的最愛。”
冷媚淺飲了一口:“這幾年,我總央求父王幫我去尋天下的米酒,尋回了上百種,但還是東宮殿裏的米酒最香醇。”
穆夜笑了笑:“可惜如今這酒依舊是往昔的酒,隻是飲酒人的心,卻再也回不到往昔。”
冷媚撚了一顆酸棗,放進嘴裏,沒有說話。
“你還是喜歡食這酸甜的食物。”穆夜說著又幫冷媚斟了一杯。
“是,我還是喜歡,我沒有變。”冷媚淡淡的說著。
“可是我變了。”穆夜飲了一杯酒,側目悠悠的望向艙外:“明日選妃,有三名女子很合我的心意,可惜……”穆夜轉過臉看著冷媚:“可惜父皇和母後,他們卻要強加於我……我並不喜歡的……”穆夜鬆開手,手中的玉杯落地:“這酒太甜膩,隻適合女子,不飲也罷。”
冷媚依舊笑著:“明日的如意,香囊都在太子手中,滿朝文武,眾目睽睽之下,沒人能駁了太子的決定。”莫國立朝時就定下了太子選妃製度,太子首次納妃是一位正妃和兩位側妃,正妃授如意,冊妃授香囊,由太子親自選定。
穆夜笑著搖首:“如果父皇執意,父子,君臣,在民間婚姻一事尚且是父母之命,何況這是帝王家。”
“明日我自會向皇上請罪。”冷媚說的依舊平淡,冷媚起身,向穆夜福了宮禮:“夜深了,我先行告退了。”
“好。”穆夜起身要送。
“不勞太子。”冷媚走出艙外,送她來的小船泊在不遠處,太監看見了冷媚,便劃船向這裏駛來。
穆夜看著冷媚上了船:“媚兒!”
冷媚回首。
“沒事。”
冷媚再次福了身。
船越駛越遠,穆夜拿起酒壺,看著載著冷媚的小船,手中無意間用力,玉製的酒壺在手中化成粉齏,血從指縫間流出來。
穆夜清冷一笑,他從懂事起就明白了冷媚將是他未來的妻,他不討厭冷媚,他曾經也欣然接受了長輩們這樣的安排。但不知道何時起,或許是三年前楚婉婷被送走,亦或許是及笄禮上冷媚穿得的那一襲紅衫,甚至是皇帝,皇後一次又一次對於他冊妃一事的幹預。
他走出船艙,冷媚乘得小船已沒了蹤影。今夜是個無月的夜,滄海的水顯得墨黑陰森。
他躺在船板上,他曾經也和冷媚一起這樣躺過,那時是漫天的星辰,這滄海是盈盈的波光,他曾經也因此感到幸福,他喜歡閉著眼睛,靜靜的去聽那蟲鳥的鳴叫,冷媚會告訴他這是什麼鳥,那是什麼蟲,它們在彼此述說著什麼,冷媚總會描繪出最美麗的故事,雖然隻是虛構,但還是會牽動他的心弦。能給她這樣感覺的隻有冷媚,這樣寧靜,這樣舒適,這樣自在的隻有冷媚。可是這種感覺,卻不是愛的激情,他沒有怦然心動。
“殿下,夜寒露重。”送走冷媚的太監回到畫舫上。
“媚兒她?”
“奴才仿佛見著,長公主哭了。”
“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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