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血,滿地都是,像血色的花,妖異的綻放。熊熊的大火燃燒著,仿佛要將整個帝宮燃成灰燼。
血,冷媚捂著他的胸口,捂不住,血,還是不斷的從她指縫間流出:“不可以……”她拚命的搖著頭:“不可以,不可以離開我,不可以,夜……”
“對不起……”他顫抖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細細擦拭她的淚:“朕累了……媚……”他斷斷續續說著,他在笑,他對她,總是在笑,即使是死亡:“對不起……媚……朕不能再保護你……”他最後一次撫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臉頰,她的唇……
她看著他黑眸裏的目光一點點變得黯淡,一點點的消失。她感到他的手,在她的手中漸漸變得冰冷……
“夜!”她失聲尖叫起來……
……
夢,還是夢,她睜開雙眼,這場夢,她整整做了三年。她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突然,“咻!”一聲,漆黑的屋子裏燃出了火紅色的星芒,精巧的燭台上那淡白色的紗罩被掀開,火光映出了一張絕美的麵容,她看清了那張臉,那張儒雅又高貴的臉,那張臉在對她笑,隻是他的笑中是陰鷙而暴戾的,讓她膽顫,那種笑容背後帶給她的沉沉的壓迫感,甚至讓她難以呼吸。
“哥!”她的聲若蚊吟。
“你還在想他,連夢中都在思戀著他!”他說著從椅子上站起,一步步的向她逼近:“你說朕該怎麼辦,你如此思戀他,朕該怎麼懲罰你……”他邪肆的眼光掃過她的身體,最後直刺進她的眼中:“背叛者,朕該怎樣的懲罰你……”他撫著她的臉頰,仿若手中捧著得至寶,是那樣輕柔,隻有她明白,危險,正在一點點的逼近。
“哥!”她低下頭:“媚兒不敢!”
“不敢?”他的眼中閃出不屑:“今天是十五,你原本可以見你的兒子。”
“十五!”她的眼神不再黯淡,慘白的小臉也泛出因興奮而呈現的紅暈:“你帶楚兒來了!”她往他的背後看去,是緊閉的殿門:“楚兒呢,他在哪裏?”
他輕擊了兩下手掌,殿門被推開,楚兒被奶娘抱著,紅撲撲圓圓的小臉,正咧著嘴衝著她笑,他又長大了,也胖了稍許:“楚兒!”她急忙起身下榻,完全忘了鎖在她腳上的鏈條,她結結實實的摔在了冰冷的地上,而眼前的殿門也在這時被緩緩合上,她的楚兒,她甚至沒能抱上一抱。
“今天是十五!”她回過頭衝他嚷著:“你答應過我,我可以見楚兒的。”
“你在對朕嚷,你還說你不敢!”他俯下身,把她抱在了懷裏,輕輕的放在了睡塌上:“輕點,你的聲音,會嚇到孩子。”
她的心猛地一揪,她明白他說這話的意思,她看向緊閉的殿門,門外的楚兒“哇”得一聲大哭起來。
“不要!”她驚叫:“快讓他們住手,不要這樣,楚兒還是個孩子!”
“是你嚇到楚兒的!”他依舊溫柔的撫著她的臉,他依舊對她笑著。
“求你”她乞求著看著他:“讓他們住手,求你!”
“這是懲罰!”他臉上的笑容突然間僵住:“懲罰你的背叛,冷媚……你是朕的!”他又笑了起來:“聽話,朕就讓你見楚兒。”
她咬著下唇,死死的咬著,別無選擇的。她知道奶娘的簪子是抹了藥的,紮一下傷口十天,半個月都無法愈合,楚兒還小,他根本經受不了這樣的痛。
她知道冷墨三年前沒有殺了楚兒,表麵上是善待前朝的遺孤。實際上他是用楚兒在威脅她,沒有楚兒,她三年前就隨著穆夜去了,也不用留在這活不活,死不死的受苦。楚兒已經三歲了,但他比同年的孩子要小的多,雖然臉上是胖嘟嘟的嬰兒肥,但身體卻十分的瘦弱。都是她這個為娘的錯,雖然她已經很小心了,但她總還是會惹到他,激怒他,然後奶娘抹了藥的簪子就會硬生生刺進楚兒稚嫩的肌膚裏,奶娘會紮他的小手,讓他十指連心的痛,傷口十多天都不會愈合,一點點的向外滲著血,雖然不至於要了他的性命……她拚命搖著頭,她逼著自己不再去想,受不了了,心一點點的被撕裂:“哥!”她跪了下來:“我錯了,媚兒錯了,求你放了楚兒,求你!”
這樣的一個夜晚,在這個閉鎖的血蓮殿裏,三年來總是重複著這一幕,冷墨像野獸般狂暴地,瘋狂地占有著他的妹妹冷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