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暗,陣陣狂風從街口呼嘯而過,帶起了幾片暗黃色的樹葉,樹葉在空中盤旋一圈後被吹到角落,結束了它短暫的一生。
路上行人稀少,就算偶爾有那麼一兩個有事經過,也是行色匆匆。
如此惡劣的天氣如果不是真的有必要出門誰會願意出門呢?別說老百姓就算街上的乞丐也懶得出來,隻因在這個時候出來根本乞討不到任何的東西,行人都沒有跟誰乞討去.
林玉瑤從街口拐角的地方走了過來,但她的步伐卻緩慢而無力,其實這也難怪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她那還有力氣像身邊那些匆匆而過的路人那樣行走如風,再說她走那麼快也沒有用呀!她又不知道自己要走到那裏去,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連今晚的落腳地在哪裏都還不確定.
沿著牆邊慢慢的向前移動著已有些僵硬的雙腳,不經意的抬起頭,她發現又一個黑夜即將要到來,可是她卻還沒有找到今天晚上的容身之角,我可沒打錯字哦,確實是容身之角而不是容身之處,她現在隻想找一個風少一些的角落做為今晚的落腳之地.
她選擇了一個門上掛著紅燈籠,貼著喜字的的台階與圍牆之間的間隙做為今晚的容身之角,希望自己能沾沾這戶人家的喜氣,還能看到明天的太陽,蜷縮著身子,累加餓再加冷使她漸漸在微弱的橘紅燈之下睡著了.
一牆之隔內的林府裏,林若詩坐在完全打開的窗前,讓一陣陣的冷風從窗戶口刮進來,寒風順著衣領衣袖等一切可以成為入口的地方屋內雖有燒得正旺的火盆,但冷風還是無情的浸入人的筋骨裏.
對於這浸入骨子裏的冷,林若詩卻置身世外。那些風好像根本就不是吹在她的身子,而是吹在一個不相幹的人身上,其實這些外在的冷算什麼,能敵得過她心裏的冷嗎?她的心已冷若冰霜,豈是那一個小小的爐火可以烘得暖的。
身後不遠的梳妝台上如今放著一套鮮紅如血的鳳冠霞帳,明天,就是明天她將要穿著嫁衣帶著鳳冠,嫁給那個她那從小指腹為婚而卻從來沒有見過麵的未婚夫陳家二公子陳皓天,她將嫁做人婦,她將不再是林家的大小姐,也不再是那個可以向師兄撒嬌的小師妹,她將成為陳家的二少奶奶,一個養在深院裏不用為生活發愁的少奶奶.
她將開始另一段人生的旅程,一個每個女人都必須走的旅程。她要嫁人了,但是她卻沒有半絲新嫁娘該有的喜悅。
如果,如果她不是因小時候身體虛弱,而被母親送上山學武讓她有機會認識師兄,如果她沒有對師兄暗生情愫,而致不能忘情.那麼如今的她會如大多數的千金小姐那樣高高興興的坐上花轎,去過著如母親那樣衣食無憂的少奶奶生活.
可是她現在多想回到山上,回師兄身邊,做回那個被師兄師姐們寵愛的小師妹,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師妹,那個快樂的詩兒.那個會洗手做飯,那個會縫衣掃地的詩兒.而不是現在這個坐在房裏什麼也不用做,什麼也做不了等著出嫁的林家大小姐,林若詩.
林若詩抬起頭看著窗外那一閃一閃的寒星,她的眼角流出了眼淚,眼淚像珍珠一樣滴嗒滴嗒的滴落在地上,如果在山上她這哭,師兄一定會心疼死的,會想方設法的讓自己停止哭泣,可師兄你現在為何不在我身邊。
誰也聽不到她心裏的聲間,誰也不知道她此刻她心裏在默說:師兄,你是否知道詩兒愛你,詩兒真的很愛你,不僅僅是師妹對師兄的愛,還有女人對男人的愛.你是否知道你那從小疼愛的詩兒從明天起將不再是你的詩兒了,她將成為別人的妻子,她再也不能隨著你滿山亂跑,再也不能在不想走路時向你撒嬌而讓你背著.
林若詩的眼前也隨之出現了她師兄對她笑,他說若詩不要哭,我帶你去捉蝴蝶.
林若詩站起來,她伸出了手,她想握住師兄的手,她想吸收那股溫暖.可是師兄卻慢慢的慢慢的獨自一人向遠處移動,她的手隻能無助的伸著卻怎麼也勾不著他的手.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師兄離自己越來越遠.
師兄,你要去哪,帶上詩兒,別留下詩兒一個人.她叫了出來,可她的叫聲卻留不住她師兄的腳步,隻因他師兄從沒來過,那隻不過是她幻想出來的影像罷了.
“不,我不要嫁人,為什麼我要犧牲掉自已一輩子的幸福,隻因為林家的聲益.定下這樁親事的人是父親為何卻要我來完成.”她的心在呐喊著,她的心在抗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