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洞天的時候是蒙著眼的,出洞天的時候也被蒙著眼,不知黑天白夜。”

聞言,歲歲有些頹廢,看來,綠羅和她一般,都不知道洞天的所在位置。

“出了洞天,我去了江寧府,不想沒有碰到小主人。我身上的銀兩不多,花光了,仍舊不知道小主人身在何方。後來想起小主人說是合州人,也許小主人回合州了,是以一路乞討來到合州。”

“你就不知道典當一些珍珠當盤纏?”

“奴婢想著,總有一天會碰到小主人。”綠羅一邊說著,一邊拍了拍懷中的珍珠,“這些珍珠可是上好的彈丸,一顆都不能少,一定要如數的送到小主人手中。”說到這裏,她一如以往般極熟絡的解下歲歲腰間的布囊,展開一看,“咦,這是什麼?”

“千年古香樟的果子。”歲歲將果子抓了二粒出來,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不過,也不多了。”

“不要了。”綠羅將布囊中的果子都倒了出來,“還是放珍珠的好。”說著話,她將珍珠一粒粒的從懷中掏了出來,“一顆、二顆、三顆……”

看著綠羅一如以往般的替她數著珍珠彈丸,恍如隔世,歲歲的鼻子有些酸。不想這個倔強的小丫頭為了尋她,從洞天追到江寧府,又從江寧府追到了合州?

“一百顆!正好,小主子,一顆沒少。”綠羅興奮的將布囊在歲歲的眼前晃了晃,接著又嫻熟的將布囊係在了歲歲的腰間,似乎這二年多來從來就沒有離開過,“以後,我仍舊替小主人看守好這些珍珠。”

“謝謝你,綠羅。”無論綠羅是否是細作,如果她能將綠羅牢牢的拽在身邊,想綠羅也玩不出什麼花樣。再說,綠羅的笑一如往昔,言行一如往昔,更難得的是,從楊浦搶珍珠的時候,綠羅那般拚命的護著珍珠可以看出來,綠羅對她的忠心一如往昔……“以後,你就跟著本歲罷。”

綠羅高興的撲到歲歲的懷中,抱著歲歲的細腰,“真的?”

歲歲點了點頭,“跟著本歲,沒有人敢欺負你。”

“嗯。”綠羅在歲歲的懷中抬起頭,“奴婢一直相信小主人。”說著,她又有些嬌羞的推開歲歲,用手比劃了比劃,“呃……小主人,你……你長高了不少。”

“那是當然。想當初,本歲隻齊你眼角。”歲歲不無得意,亦是用手比劃了比劃,“可如今,你比本歲矮了一個頭。”

“男孩子嘛,總是長得晚些。”綠羅說到這裏,臉又紅了,為了掩飾羞赧,她四下看了看,“可是,小主人,我們再該如何逃出去呢?”

逃?“為什麼要逃?”

“奴婢想著,那個楊浦大壞蛋隻怕正好酒、好魚、好肉的吃著,明天審案,我們一定吃虧……”

“不怕。”歲歲摸了摸綠羅的秀發,“相信本歲,明天,我們二個一定會平安無事的從大牢中走出去。”

晚風輕拂,月色照人,輕舟畫舫,漂蕩在禦香湖中。

畫舫中傳來一陣‘丁咚’之聲,不再是《鳳求凰》,而是《高山流水》。

已為人妻的盧雨桐相較於往時的姑娘裝扮,更多了一份優雅和高貴,似渾然天成。那嘴角一如以往的抹著永遠不會改變的溫和笑容。隻是眼角在瞥過龍睿的時候,眼底卻會閃過那一現即滅的脆弱。

隨著琴曲的終結,樓宇烈和何英韶均拍起手掌,龍睿笑道:“雨桐的琴曲一如當年,可醉東風,可醉日月。”

“隻怕比不上阿睿麗人閣中的弦姬。”

“雨桐自謙了。”龍睿緩身上前,替盧雨桐的琴案前的香廬親自放上二片桃香檀香,“弦姬自進了麗人閣,整日隻知道勾心鬥角,於琴曲荒廢了許多,琴魁之名早已蕩然無存。”

麗人閣?當初她想進卻進不了的地方?盧雨桐心中抹過一絲難受,仍舊含笑說道:“如此說來,還是縱情於山水的好。”

龍睿點了點頭。

“可我亦身在深宮。”

“那是因為雨桐有一顆淡然的心,自然就將心事付於瑤琴。”

聽著龍睿的解釋,仍舊一如以往般的暖人心。看著龍睿一如以往般的豔笑,盧雨桐心中似針紮般的痛,“阿睿此行來到合州,僅是懷舊?”

“合州有太多回憶。”龍睿笑著抽身而去,重新坐到了何英韶和樓宇烈身邊,“再說,我此番前來合州,全是為了歲歲。”

歲歲?許久不曾聽到的名字,盧雨桐眯起了眼睛,想到那永遠陪在龍睿身邊的一抹嬌小紅影,“你的王牌書僮?你有他的消息了?”父親那裏都沒有什麼消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