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從此後,他再也沒有為彈弓的拉筋、兜子會腐蝕而操過心,再也沒有為彈弓手柄可能會折斷而擔過心。

從高悅和劉德對他的尊敬態度來看,事實再一次證明,他這個小主子當得並不是虛有其名。

二年的時間,他的活動範圍從起初的方圓十裏擴展為方圓百裏。

二年的時間,他雖然不見麵具人、高悅、劉德等人的真實麵相,可是多多少少和他們培養出了一些感情。

思緒拉回,他將手中的彈弓輕輕的在手心中敲打著,千年鉉鐵製的柄,千年冰蠶絲製的拉筋和絲兜,鉉鐵也好、千年冰蠶絲也罷,無論火燒刀斬都不能動彈它們分毫。彈弓手柄雖然是千年鉉鐵,拿在手中卻沒什麼分量!這把彈弓可以說是彈弓中的極品,而這一切,無非是麵具人為了討好他。

討好?隻是討好?可麵具人憑什麼要討好他?

回想著麵具人救他的一幕幕,回想著麵具人寵他的一幕幕……看著手中即可以打獵又可以當利刃的彈弓,“nnd,為什麼要對本歲這麼好?”接著,手在腰間摸了摸,從腰包中取出數粒彈珠,嘴角露出苦笑,“天牧,小七……如果你們現在看本歲是用珍珠打獵,不知是什麼感想?”

麵具人似乎極度的寵他,無一不投他所好。即使他用於射擊的彈珠,都用珍珠來替代。

摸著手中光瑩細膩的珍珠,他撇了撇嘴,“也許,是他殺了你們,心生歉疚。所以千方百計的對本歲好,好讓本歲不報仇?”重新抬起小臉,望著大雪壓頂的樹冠,“可是,也不對啊。如果他真的殺了你們,又怕本歲報仇的話,直接殺了本歲不就得了。幹嘛還要討好本歲?唉呀,真煩……天牧,如果你在的話,本歲就不用這麼傷腦筋了。”

說到這裏,他習慣性的摸了摸腦袋,自合州事變以來,三年時光,他的個子長了不少,相貌也變了不少,但是那一頭短短的標誌性的卷發仍舊沒有變化。

“過了這個冬天,本歲就十二歲了。這麼長的時間了,真丟臉啊,居然還沒有逃出去?”

現在,他可以獨自出來打獵,也可以獨自在這方圓百裏之內自由活動,高悅也好、劉德也罷都不再跟著他。可他知道,這林子中機關重重,以他這點三腳貓的功夫要想逃出生天,難上加難。

“小七、小九、花兒、天牧……隻要你們活著,你們看好了,總有一天,本歲可以逃出生天和你們相聚。”現在,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盡量的取得那個麵具人的信任,盡量的讓麵具人覺得他沒有逃跑之心。是以這麼多年來,他一次也沒有逃過。他現在隻是等,老老實實的等,等麵具人自覺的將他帶出這座山。

“時機未成熟,不能冒然行事。小不忍則亂大謀……公子爺,這還是你教我的呢。越王勾踐臥薪嚐膽十年,本歲也要學越王的忍……呃……當然,本歲可沒有臥薪嚐膽。本歲生活的地方簡直堪比天堂。可是,本歲怎麼覺得生在富貴之中卻不移貧賤之誌更難能可貴啊!”

說到這裏,他再次摸了摸頭,長歎一聲,“也許,你又重新請了個小書僮了吧。早就忘了本歲了。忘了就忘了吧,你是哪裏人我都不知道,也許以後再也碰不到嘍!”

眼見著天色暗了下來,一直自言自語的人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雪漬,重新拾起丟在一旁的野兔,“對不起了,雖然本歲現在不缺吃的、不缺穿的,但如果不殺死你們空手而歸的話,以後本歲就出不來了。本歲得做好二手準備。”如果那個主人實在是不帶他出山,他也可以以打獵為借口常出來逛逛,看能不能逛出一條逃出生天的路來。

撇了撇嘴,提著野兔,一徑往洞天的方向走去,行至熟悉的洞天天地前,洞門豁然而開。

“小主子,你可回來了。主人來了,見不到你,在發脾氣呢。”

“又不是不回來?發什麼脾氣?”歲歲白了小丫頭綠羅一眼,將手中的野兔丟到綠羅的手上,“主人在哪裏?”

這個洞天,猶如一個王國,這個王國所有的人都懼怕主子,可這個小主子就不怕。綠羅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內室的方向,“老地方。”

又是那間可以從裏麵看到外麵一切情形的暗室?歲歲摸了摸腦袋,邁步往內室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