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沒有這麼做而已。這個狡猾的家夥。他不是不知道,費爾德藏起了六皇子唯一在乎的母親。凱特爾暫且不打算插手,就這麼靜觀其變。一旦越過他的底線,再一網打盡。
“為什麼所有人,都護著他?”
隻要六皇子一死,便會天下太平,偏偏讓他跑了。為了抓回六皇子,他殺光了所有幫助六皇子的勢力。殺死這些人,並不是為了自保,早在凱特爾成為皇帝的那刻起,這些人就注定要死了。
如果沒有罪名,編一個罪狀也要讓他們死。
這個國家的功臣差不多都死了,那些以國家棟梁之名腐蝕奧格利的貴族們都死了,其財產被盡數沒收。由於伊凡皇帝的漠視和放縱,貴族們的財富超出了想象。有些貴族逃到了國外,但凱特爾沒有就此罷手。
內戰結束之後,他向周邊觀望的國家發出了公文。要他們協助搜捕六皇子西雅倫。公文上稱是協助,但實際上他是在威脅他們交出西雅倫。
當然,周邊國的回複上,並沒有寫著他想到得到要的內容。就像在之後的會談上他被斐濟奇亞皇帝嘲笑的那樣,那時的他對他們而言還是個毛頭小子。
“那就沒辦法了,全都掃蕩幹淨。”
十三歲,在他的宮殿被燒毀之後,他變得無家可歸,屍體堆積如山的戰場就是他的家。可那時的戰場隻是他活下去的地方,如今他成了皇帝,皇宮裏的日子難以忍受,他就逃到了戰場上。隻有他的身體累到沒有力氣思考,讓他混亂的那些幻影才會消失。抓回六皇子的決心,也在日益堅定。
奧格利已經因為內戰變成了廢墟,沒有人相信他會在這個時候發動戰爭。但凱特爾進攻了所有拒絕他要求的國家。一開始人們並沒有把他放在眼裏,隻把他當作一個瘋子,但等到第一個被進攻的雪萊倫特,在短短六個月之內淪陷後,周邊國家就再也坐不住了。
可那時,已經晚了。
“還掃蕩什麼,都被你掃幹淨了。”
“還有。”
費爾德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他聽到人們用‘這個戰爭狂人’之類的話形容他,但他不在乎。
向來追求和平安穩的周邊國家,根本不是凱特爾的對手,因為過去十年,他都在戰場上摸打滾爬。那十年間,領地之間的小規模戰鬥很多,國家之間的戰爭也不在少數。他作為傭兵參加了大大小小的戰役,積累了寶貴的作戰經驗。而這一切仿佛是他為了討伐別國而做的積累,在後來的戰場上被他運用的恰到好處。
“老實說吧,你隻是想殺光逃往國外的六皇子派貴族,對不對?”
“……”
費爾德一臉了然的樣子。
他隻是沉默。
當然,他並不否認。因為他們幫了六皇子。
費爾德又發出一聲長長的哀歎,他知道凱特爾的沉默就是默許。
“所以你要打到什麼時候?”
“六皇子死的那天。”
“……”
看來是不會結束了。
費爾德的嘀咕聲不大不小,正好能讓他聽到。
等那個家夥死了,就能睡得著覺了嗎?
這個疑問他找不到答案,但重要的是,隻要那家夥還活著,他就睡不著。哪怕是疲於戰爭的時候也一樣。因為睡不著,所以他異常敏感,才能在那無數的戰爭中取得勝利。
他沒有什麼必勝的信念,但隻要他想著那個一定要殺死的人,就能不知不覺地把那場戰爭打勝。
他想殺光那些所有陷害自己的人,在他靜悄悄地躲進角落裏的時候,都沒有放過他的人。
“不知道我們家阿西西,有沒有好好吃飯啊。”
“有那個時間擔心他,先把你的事做完吧。”
麵對凱特爾的無情,費爾德皺起了眉頭。
“唉,你都不擔心一下你的騎士嗎?你這個無情的主君!”
凱特爾還是擔心阿西西的,隻是跟費爾德方式不同。他隻是擔心阿西西,可能還會自殺。他依然清晰地記得陷入絕望、無法呼吸的阿西西的樣子。就在他的父親,和母親死去的那一天,阿西西毫不遲疑地迎著父親揮下去的劍。
而那一天,正是凱特爾成為皇帝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