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爾托的眼神似乎有些動搖,他咬著自己的嘴唇。我以為我的兒子應該沒那麼脆弱的,可這件事對維爾托的打擊好像真的很大。
額,好吧,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聖塞知道這件事嗎?”
“應該不知道吧。”
“你母親也知道了嗎?”
我有真的很好奇才會這麼問的,雖然隻有那麼一瞬間。
“你覺得,你母親要是知道這件事,還能笑得出來嗎?”
“……”
維爾托渾身一震,肩膀還在大幅度地抖動。看著他的表情越來越猙獰,我的心情也沒有那麼輕鬆。
“所以,我帶著蓮娜到處遊玩,把她去了哪兒、見了誰全部報告給您……而您就轉手把情報給了六皇子是嗎,父親?”
“隨你怎麼想吧。”
維爾托再次舉起了劍。
毫無殺機的劍,多少次我也能擋下。隨著一聲巨響,被我打落的劍摔在地上。
“我也不會放任你第二次,兒子。”
聽到響動,門外的騎士立刻闖了進來。
雖然我不太想把父子之間的事傳到外麵,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沒有別的辦法了。
而且,維爾托也需要冷靜一下。
“發生了什麼事,閣下?”
“將騎士維爾托尼亞革職,令其待命。立刻回到住處,慢慢反省向宰相揮劍的罪行。”
“啊?”
吃驚的騎士下意識地發出驚歎,但很快便低頭領命。
“是,閣下。”
我看著維爾托被騎士們拖走,這時離開了一會兒的齊諾正好回來了。
“維爾托是怎麼……”
“你不用管,這是我們父子之間的事。”
齊諾雖然很詫異,但也沒有多問什麼。反正就算他問了,我也不會回答他。
“先把騎士團派過去吧。”
“啊?”
“把秋星和冬月兩個騎士團,都派遣到南方的戰線去,你覺得怎麼樣?”
被兒子白刃相向之後,能馬上投入到工作中的我,大概在齊諾眼裏已經是個怪胎了。
我並沒有在意齊諾詫異的眼神,聳了聳肩,我就開始撰寫新的軍令文件。我知道聖塞就在騎士團裏麵,那也不要緊。
“閣下。”
“嗯?”
“去北方的軍隊怎麼……”
他是想問,為什麼不把派去北方的軍隊召回來,對此我隻能苦笑一聲,無言以對。
可對此一無所知的齊諾微微皺了皺眉,可我卻什麼話都不能對他說,心中未免苦澀。
“你知道嗎,齊諾?”
“啊?”
看到齊諾看向我的視線,我的嘴角不由地牽出了微笑。
“身在這個位置,就要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想到別人想不到的東西。我們的辛勞和苦惱,誰都不會理解。”
但,這是個必須有人堅守的位置。隻有堅守在這裏,這位置上的人才能看到更遠的未來,改變未來,阻擋未來可能發生的混亂。堅守在這裏,並且緩緩地,一點一滴地,慢慢地來。
這些年,奧格利經曆了太多太急促的變化。可未來的奧格利,必須要有所改變才行。
“你能做到吧?”
“閣下。”
齊諾的神色略帶躊躇。一副不太情願的樣子。但不管他是不是渴望這個位置,我要從這個位置上退下去,早已經是計劃之內的事了。
不管凱特爾的結局如何,發生這件事於公於私都是我的責任。就算沒有證據。
當然,我也可以舉辦一個華麗的隱退儀式,風風光光地退位。
以那種形式,應該還會好看一點。
辛苦了這麼長時間,又建立了這麼多功勳,我完全可以享受最後的榮光,然後優哉遊哉地享受我的中年,以及老年時光。
可我沒有這麼做,這是有緣故的。
宰相的權柄直逼皇權,奧格利曆史上沒有任何一位宰相,在位的時間有我這麼久,也沒有任何一位宰相,能比得上我所造就的偉業。在奧格利施行的所有政策,都出自我的頭腦、我的手,這個土地上的所有人,都在遵守著我所製定的法律生活。
這是我一直以來,最大的苦惱。
在這樣一個國家,我的隱退,真的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隱退嗎?
我的隱退,勢必會引起眾多的混亂。說不定到時還會出現很多一心推崇我,誓要成為第二個費爾德的家夥。然而這不是我所期待的。
“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