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傷心嗎？”
再怎麼樣，他還是個孩子啊。
精神年齡二十五歲的我，尚且那麼努力想得到愛。
凱特爾一定，也是那樣吧。
眼前這個五歲孩子的表情，已經是我無法理解的另一個世界了。
“傷心我又能做什麼？”
“……”
倒不是讓你做什麼。
無言以對，我隻好閉上了嘴巴。看著我沮喪的表情，凱特爾又說出了一句，完全不符合他年齡的話。
“隻要我開始做什麼，討厭我的人就會增多，多以還是什麼都不要做比較好。像不存在一樣活著，至少不會有人特意來傷害我。”
真的是這樣嗎？
我的心好疼，疼得想一把把他抱進懷裏。
為什麼我年幼的爸爸，這麼可憐，明明正是渴望被愛的年紀……
凱特爾微微向後退了一步，也許是受不了我含著眼淚看著他的眼神。
“繼續看人吧。”
哭什麼哭啊，真難看。
幸好沒有大哭出來，我急忙擦了擦眼淚，像凱特爾說的那樣，繼續看人。雖然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但我至少可以看出，整個舞會在那三個女人的主導下。就算不知道這三個女人是誰，但我至少可以確信，皇後並不在其中。
怪不得凱特爾會遭到這種待遇。
驀然一回頭，我看到最上麵的位置好像坐著一個人。剛才看時那裏還是空著的。看到那一頭比我更蒼白的銀發時，我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他就是——伊凡皇帝
我那位臭名遠揚的爺爺。
一看到伊凡，我立刻回過頭，與身後的爸爸四目相對。他有著一頭，像夕陽一樣的銀赤色頭發。
“不打招呼嗎？他是你爸爸對吧。”
“不需要。”
那個，別這麼說嘛……
看到我躊躇的神色，凱特爾顯得很不耐煩。
“反正他也不知道我在這兒。”
他甚至沒有加一個也許，語氣十分肯定，這讓我頓時失去了勸說的勇氣，我隻是默默地再次看向伊凡皇帝，嘴裏發出了悲傷的呢喃碎語。
“真是個悲劇。”
明明長得那麼像。
我終於理解我的美貌從何而來了。
原來爺爺，也長得這麼帥啊。
聽說他是個風流情種，原本我以為他是靠著自己的皇帝身份才得著這個名號，現在看到他的樣貌，我才知道這絕不是浪得虛名，想必即便他不是皇帝，也一定會受很多女人追捧。
由於凱特爾已經燒毀了所有的肖像畫，所有現在已經找不到，任何關於伊凡皇帝的痕跡了。真是可惜了這副美貌。
舞會一直持續到了深夜。
幸好凱特爾的年紀還小，我們能趁著天色太晚之前離開宴會。小爸爸像是結束了什麼苦難的行程似的，一走出大廳，就發出了一聲重重的歎息。
看來他真的很累啊。的確，待在一群把自己當空氣的人群中，生生熬了幾個小時，這可比什麼嚴刑拷打還讓人難受。我現在終於明白，我為什麼不想離開他身邊了。
因為我想陪著他。
就算那隻是一個夢，而不是在現實中。
“怎麼不過來？”
突然發現我沒有跟過來，凱特爾立刻轉過身來。
陌生的表情，熟悉的眼神。
小小的凱特爾站在那裏仰望著我。我微微一笑，看出我微笑中的含義，凱特爾的臉色瞬間變黑了。
“走吧？”
“……”
可是沒有反應。凱特爾站在原地，默默地低下了頭。
“你也……要丟下我走了嗎？”
看起來，這種狀況對他而言很是理所當然。
我感到胸口，像被撕裂一樣痛。
我急忙搖了搖頭。這些人，到底對這麼小的孩子做了多少過分的事啊！
“放心吧，這不是離別。”
我好想立刻把他抱進懷裏好好安慰，可我現在能做的，隻有慢慢走過去，輕輕地撫摸爸爸的腦袋。
小小的凱特爾。
我的小鬼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