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天都峰
天微亮,遠處湛藍的天穹微微泛紅。
峰頂有人。
一名中年男子負劍而立,與一名中年美婦執手遠觀日出。山風微拂,吹起了這兩人的衣袂須發,飄然欲仙,真像極了天上下凡來的神人。
遠方,第一縷陽光慢慢升起,映紅了半邊天幕。雲蒸霞蔚,美景當前,美婦人不禁歎道:“今日得見黃山日出,果然名不虛傳,隻是未能見到雲海奇觀,稍嫌遺憾了。”
那男子道:“今日已見得此景,雲海奇觀待得日後來賞,夫人又有何憾呢?”
那美婦人聞得此言,微微一笑,道:“相公所言有理。”
此時,一輪紅日從遠方山峰處升起,光芒頓時照徹山際。霞光瑞氣,灑遍山間。
美婦人正要再歎一聲,卻聽那男子道:“來了!”
“什麼來了?”美婦人剛開口問詢,轉眼卻見到一片濃雲從山澗湧起,奔騰著湧上山來。霎時淹沒了群山,隻剩下幾個峰尖,如海中島嶼,漂浮在白色雲海中。晨光從雲縫中透出,將雲海鍍上了層層金邊。一時間,煙霧彌漫,雲鋪深壑,絮掩危崖,美景似畫。
美婦人不禁看呆了。負劍男子卻在此時出聲提醒到:“有人來了。”
美婦人一怔,心想上天都峰的山路奇峻。平時少有人跡,若是來觀景的也未免太晚上山了。正猜想著,來人便已攀上了峰頂。
來的是三人,一老二少。
老的已是須發班白,由兩少年攙扶著攀上山來,一見峰頂的夫婦二人便跪倒在地,連呼道:“秋盟主要為老夫報仇啊!”
秋破寒跨前一步,攙起那老翁一看,驚呼到:“佟老爺子!怎麼是你?”
羅海棠聽言,急忙上前,道:“老爺子出了什麼事?怎麼找到這裏了?”
佟千斤似乎一口氣上不來,坐倒在地上不住的喘息,擺了擺右手,在他身側的少年即開口道:“鐵掌幫出了大事!不知哪裏惹來了凶煞,一夜間被滅了門,全幫上下無一幸免,佟老爺子還是因為在我萬刀門和老門主下棋才躲過一劫,如今,凶手身份仍不明,老門主怕凶徒得知有人漏網再下殺手,已將消息瞞下。恰好昨日秋盟主進山觀景,山中的弟兄將消息傳回門內,老門主就吩咐我二人陪老爺子進山求助來的。”
佟千斤此時一是老淚漣漣,顫抖著聲音道:“可憐我幫內一百多口人命,我那曾孫才滿三個月啊!是什麼人這麼狠毒,要置我鐵掌幫於死地啊!秋盟主!你是武林公選的盟主,要為老頭子揪出那喪心病狂的凶徒,為我鐵掌幫報仇啊!”
秋破寒皺緊了眉頭道:“鐵掌幫不是區區小派,是什麼人有這麼大本事,一夜之內將全幫上下屠殺?”
羅海棠道:“賊人若知道走漏了活口,定然不會罷休,如今要緊的是老爺子的安全,且要盡快找出凶手,可是……”
“可是上月我已辭去盟主之位,落塵樓也交給了小女,現在,與拙荊雲遊四海,已不管俗事了。”秋破寒接著妻子的話說下去。
佟千秋聞言,臉色更是慘然。道:“老夫知道今日之請是強人所難。但是新的盟主尚未選出,江湖上看我鐵掌幫如此下場,都畏懼那凶手,怕惹禍上身,要不是我和老刀頭多年好友,怕是今日老頭子我連容身之所都沒有。難道我幫裏上下一百多口就此成了冤魂了嗎?我心不甘啊……”說罷,又痛哭了起來。
羅海棠輕歎道:“老爺子要保重身體啊!且聽師兄把話說完。”
佟千秋抬起頭道:“秋盟主答應幫老夫輯凶了!”
秋破寒點頭道:“我答應。但此事卻要交與小女。我已發誓不在插手江湖事,如今不可輕毀諾言啊。”
“令千斤?才十八歲的女娃娃能做什麼呀!你這不是在敷衍老夫嗎!”
“老爺子此言差矣。小女有多大能耐我最清楚,在老爺子麵前也絕不敢托大,何況,老爺子該知道落塵樓不是隻有小女一人的,老爺子就算不相信小女的能耐,也該相信落塵樓上下所有人的能耐吧。”
佟千斤轉念想想,微微安了點心。
羅海棠又道:“老爺子先去萬刀門暫時避避,我馬上傳信令樓裏派人來接老爺子去落塵樓,屆時,誰也傷不了老爺子了。”
佟千斤這才放下心來,又由兩名少年攙扶著下山去了。口中還喃喃念道:“不是一個人,對!不是一個……落塵樓也不是一座樓,不是一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