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南本來是想要喝茶的，但聽到石遠這樣一說，則是停了下來，重新將手中的茶碗端在了手上，“我今年已經到了知天命之齡了，回想自己的前半生，我一直在想著打仗，一直在想著自己的仕途，為此，紅棉的母親早早就撒手人寰……到現在，我固然是得到了想要的，但卻失去了更加珍貴的東西……人啊，果然是不能太貪心呢。”
石遠並沒有說話，因為在秦忘南說這話的時候他也是在反思：秦忘南是如此，他自己又何嚐不是？他想要守護的，想要改變的東西太多了，這讓他不由有些擔心，將來自己回竹籃打水一場空……秦忘南的話就像是一把利劍一樣，直直的插在了他的心窩。
“當年我認識聖上，他對我有知遇之恩，又救了我性命。所以我必須回報他這個恩情，這次攻打揚州，我會全力以赴，你可不要以為我給你說了這些，就會放水。”見到石遠沒有說話，秦忘南這就又笑著提醒了他一句。
這話聽著像是在開玩笑，但石遠心中卻清楚：這絕對不是玩笑。相反的，這個已經看透了世事的男子，在了卻了最後的心願之後，或許將會更加認真的麵對這場戰爭呢。
“如此甚好。我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將揚州城拱手相讓，秦將軍你也最好做好準備……揚州城絕對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哈哈……你倒是自信，堂堂南慶三軍的統帥，名滿天下的石日天，如今躲在這深山之中……要是我將這消息放出去，隻怕那病殃殃的揚州城就會人心渙散，到時間不攻自破……”不知不覺中，二人還是將話題轉到了眼下的這場戰爭中。
秦忘南是北慶大軍的統將，或許對於禦駕親征的北慶大軍來說，他並沒有決定權，但就身份而言，他總是能代表北慶大軍的。而石遠則是南慶三軍的統將，從身份上來說，是能夠完全代表南慶三軍的。
不論怎麼來說，他們兩個人都應該是沒有坐在一起的機會才對的，但現在……他們兩個人卻是坐在了一起，如此談笑風生……
“揚州城中的瘟疫想來你還不清楚吧？就算你石日天本事通天，但這天災人禍，你也隻能認命了。一個人心渙散的揚州城，我還真就沒有放在眼中。”
石遠並沒有說話，因為再說下去，讓秦忘南知道的太多了，這場仗也就不用打了。
而秦忘南看到石遠沉默，則是以為他心中是默認了自己的話。久違的得意讓他咧嘴一笑，接著這也就轉了話茬，有些好奇的詢問石遠道：“說來我也是好奇的緊，此次青蓮教作祟，你趁勢而起，控製揚州與金陵此兩處要城……莫不是……想要做這天下的皇帝？”
秦忘南說完，這就將手中茶碗中的茶水一飲而盡——如此敏感的話題，他就好像是隨口一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