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笑著說:“這是你二叔特意挑的,說是最上等官窯燒造的,瞧瞧,多好看。”
小滿看看麵前一套茶具,笑著上前拎起一隻茶杯,入手便覺沉重粗糙,雖是繪著紅鯉戲蓮圖,看著好看,近了一瞧,卻是色澤晦暗,圖工也不見精細,杯子內壁還可見一兩粒瑕疵,一看就是最劣質的貨,將手指輕輕一彈杯子,小滿倚著梁氏笑著看陳氏:“二嬸也不用客氣,送這麼好的東西來,咱們倒不知道怎麼用了,隻是,二嬸上次借了咱們屋裏一套德化白瓷的碟子,還求二嬸記得還回來才好,咱們如今也隻能用些素淨的東西,這套看著是好看,倒也隻能空放著,不能用的。”
陳氏心虛,知道她說自己的東西不好,麵上也沒什麼異樣,笑著說:“你二叔很喜歡那套碟子,上次還惦記著給嫂子您送回屋子裏去,又給忘了。”
梁氏笑道:“也不是什麼要緊東西,放著就放著吧,難為嬸子惦記著。”
陳氏便回頭對呂氏笑著說:“也讓嫂子看看你的東西。”
呂氏忙打了手中的畫軸,小滿抬頭看去,是一幅新裱好的鬆鶴延年圖,畫功倒是一般,看了看落款,笑道:“竟然是三叔親筆,想來花了不少心思吧。”
呂氏笑著說:“是呀,你三叔沒別的強的,就會這幾筆,他說了,別人來求可沒輕易許過。”
小滿笑著喝茶。
陳呂二人將屋前屋後仔細瞧過一遍,便說要回去,梁氏隻虛留了幾聲,便送了她們走。
小滿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轉身朝自己母親道:“看看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梁氏隻笑而不答。
“瞧她們剛才那雙眼睛,放著賊光呢。”
“不許瞎說。以前是一家子,不好分得太細,如今咱們分開了過,她們要想從咱們這拿到錢或別的東西,隻能是借,這借不借呢,自然咱們說了算,你也別太擔心這些個,小小年紀,太計較了,養成性子了不好。別人怎麼個心思不用管,咱們隻管好好過日子就好了。”
小滿隻自顧自笑著,回頭問她:“娘親有什麼打算?”
“我也沒什麼想法,隻是覺著還是多置些地的好。”
小滿搖搖頭:“咱們手上的地夠多了,娘不好拋頭與人打交道,咱們現如今也沒有信得過的人,地置的多了,沒得被人糊弄了去,且被二叔他們知道了,也不知道背後怎麼說咱們呢,我想著,不如還是托周管家置幾間鋪子,托給簽契約的掌櫃看著來得方便實惠。”
怕是被林檢知道梁氏手上還有錢去置地,不知道會想出什麼下三濫的手段來呢,俗話說的好,不怕賊偷就怕偷惦記。
梁氏聽了也沒立刻說好,也沒說不好,小滿便想著等過兩天去信問問周管家的意思才好。
這邊小滿卻又有了自己的打算,周管家的小菜館經營得還好,算下來,這一年也有近六七百兩的流水,雖說後來投進店裏不少,也比種莊稼來著順當。這個店一則托了周管家能幹,另一則因榮富街鎮西將軍府的動工帶動了整條巷子也跟著富貴起來。
仔細思量一番,如今正是新帝惠孝文帝在世時的最繁盛時間,如果說惠孝文帝在位期間,哪家最為得寵,自然是皇後親弟弟寧遠候府。先前因先帝晚年疑心太重,文帝在即位前一直是韜光養晦深藏不露的,連帶著自已的近親們也都十分的低調。如今文帝即位三年了,帝位坐穩了,孝期也過了,寧遠候府的喧鬧富貴也便要開始了。
還有誰家將是文帝的紅人,自然是相爺陳昶。陳昶先前被太祖記恨,遠發貴州任刺史,年前才被召回,卻是隻這大半年時間,便爬上了右相的位置,僅次於左相丁廣涵。卻是後來兩年時間,頗受文帝寵愛,左相乞骸骨,陳昶便升為左相,且右相之位一直空置。文帝曾在宴會上親口說過陳相是他的臂膀手足。傳言陳相在宮裏哪棵樹下休息過,文帝便下了聖旨,那棵樹便再不許人再砍了。如果說寧遠候府有富貴,那陳相手上有的卻是實打是的權力與皇帝的信賴,這種權力與信賴延至五年後文帝崩逝,一直在萬人之上的最高處,絲毫不曾減退。
想到這些,小滿便忙忙捉筆寫信與周福,盡快尋著與寧遠候府與右相府在一處的鋪子,越多越好,置辦下來,越破爛的越好。
回頭又愁起手上可信賴的人手不夠,很是發愁,一般淩霜正在將林檜的畫左右擺著,不知道放哪好,便笑著招手道:“淩霜姐姐,你過來。”
淩霜忙放下手中東西,笑著小跑過來問:“小姐可是要喝茶?”
小滿搖頭,問她:“你覺得院子裏那旺順為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