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雲寺是宜州城內香火最為鼎盛的寺廟。建在連綿的五老峰邊上。寺前寬闊幹淨,來往香客頗多,卻也不顯喧鬧,蓮花池內蓮花開得正歡,放生池內鯉魚與烏龜也遊得自在。
僧人將林家眾人帶到後院安頓下來,卻是個清涼安靜好所在,整整齊齊幾間客房,一律白牆青瓦,落在竹林間,院內一汪清涼山泉水緩緩自山上流下,在院內盤桓半個圈後向下流去。
僧人指著後院一間房間說:“現在寺裏並無住其它香客,隻那一間,住了位年輕施主,卻也腿腳不便,在那為早亡的父母抄經祈福,與眾位施主並無妨礙的。”
於是林家眾人便在院內安頓下來,小滿與梁氏擠著住在了一間房內,反複叮囑孔媽媽不要讓人隨便出入,即便是寺裏僧人也不行。午後便跟眾人去正殿,隨著僧人跪著,聽僧人嗡聲唱經做法事。到了天將黑時,在僧人們示意下去用了晚齋,才扶了悲泣的梁氏回房歇著。
卻見文瓔過來找她去後院遊玩。原來陳思明向來調皮好玩,這天硬吵著跟來了,文玳雖說是林家這一輩長子,卻原本說是要在家讀書的,也被他日夜磨著跟著一塊來了。
兩個小男孩一吃完飯去鑽進後院裏,陳思明帶著林文玳活蹦亂跳地在那粘蟬撲蝶,文瓔晚了一步又不敢一個人去林子裏找他們,又不想去找文珞,這才找到小滿這裏。
“小滿姐姐,這院子風景好著呢,反正沒事,不如我們出去看看。”文瓔依舊穿著一身鮮麗桃紅色衣裳,笑著來拉小滿。
梁氏便也催小滿:“跟你妹妹去吧,天天守著我,這性子也太老成了些。”
小滿卻死活不肯,一個勁搖頭:“今兒太累了,妹妹卻找別人吧。”因為她現在都不確定當年闖進她娘屋子裏的和尚是廟裏的真和尚,還是外人假扮的。照陳氏那守財奴的性子,十有八九是雇了外人假扮,這樣還好,如今在寺裏,想來她不敢這麼大膽,但如果是廟裏的人被她下了血本買通了呢?總是不放心,便隻好決定日夜守著梁氏。
文瓔幾番邀她,她也堅決不去,到最後文瓔也惱了,憤憤道:“姐姐也太瞧不起人,哼,不願與我一塊玩,我還找不到人玩不成。”轉身便走了。
林文瓔氣哼哼自已往後院走去,邊走邊折了枝竹枝在手上亂甩,一麵嘀咕:“回來做什麼,怎麼不跟著一塊兒死在了京裏,回來討人嫌,天天那幅刺人的樣子,像是誰欠了她的多少錢似的,哼,不跟我一塊,我還不願搭理你呢。”
卻聽道耳邊撲哧一聲笑,是一年輕男子聲音。
文瓔抬頭看時,倒看得呆了。那張明俊被祖母逼著在山在抄經書,便也住在這寺裏,依舊服飾講究,臉上的傷也好得七七八八,一個人獨自在這寺裏饒了近半個月,如今好不容易見了個豔麗小姑娘,馬上好了傷疤望了疼,將臉上的笑做得萬分迷人,此時坐在窗下書案前,停了筆,風情萬種地看著林文瓔。
文瓔臉上一紅,快步便要走。
張明俊便道:“請姑娘幫個忙。”
文瓔轉身著問他:“什麼事?”
張明俊嘻嘻笑道:“我的書僮不知躲哪偷懶打盹去了,在下腿腳不方便,口渴得很,煩請姑娘給倒杯茶來喝。”
文瓔臉上一呆,問:“你是個瘸子?”
張明俊忙道:“不是,不是,是前幾日不小心摔著了,再過幾天便會大好了。”
文瓔過去幫他倒了茶,遞過去時,雙手張明俊他握在了手心,半天也掙不出來……
小滿白天跟著梁氏跪著,晚上好不曾踏實睡著,這兩天過得實在辛苦,等到第三日午後,眾人開始收拾東西要回家,她才鬆口氣。
小滿與梁氏回房時,看見了幼蘭也跟著淩霜在前後忙著,見了兩人,匆匆行了個禮,便說想來二太太也回去了,便飛快出了屋子裏,小滿看著她背影,不由得皺起眉頭,便問淩霜:“她過來做什麼?”
“幼蘭妹妹說陳氏那邊早收拾好了,看看我們收完了沒有,來幫忙的。”
小滿隻想了想,說道:“將包袱箱子全都打開,檢查一遍。”
淩霜疑惑望著她,又看向梁氏,梁氏便道:“你淩霜姐姐好不容易收拾好,又打開一遍,多麻煩。”
小滿道:“娘,孩兒自有原因,打開看看。”
淩霜隻得照辦,包著幾人貼身衣物的包袱裏,倒是沒什麼,卻從箱子底翻出個眼生的灰布包來,包著一青灰色僧人夏裳,並一雙半新的僧鞋。
小滿一把抓過那包東西,怒聲道:“娘,你看,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