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學會了師父的本事,將來走到哪,都不怕娘再犯病了。”小滿將眼望向馬車外。
周元秀見她又是一臉苦大仇深的樣,便笑出了聲:“你還想走到哪去,再說師父的本事也不是一兩年能學會的。”
小滿拿眼斜斜劃過他,冷笑道:“你懂什麼?”
周元秀便又笑道:“又一幅拒人千裏的樣子,小小年紀,哪來的這麼重的心思。”
小滿便不再作聲,待車停了,自己跳下車,回頭笑說:“大師兄,再會了。”
周元秀也笑:“我明早也要過來的。”
小滿愣住,卻見那周元秀笑著放下了車門簾,她便隻好納悶著回去。
回屋梁氏正在用飯,小滿也沒細看,跟她娘道了聲好,隻說在師父家吃過了,便進屋要洗手更衣。
叫了幾聲淩霜卻不見人上前,小滿便自己進偏間來尋她,卻見淩霜正將哭紅了一雙眼,便忙問:“姐姐你這是怎麼了?”
淩霜哽咽一會,道:“翠桐姐姐嘴皮子厲害,以前我還不喜歡她,如今可算是知道了她的好了,小姐你不知道,那廚房裏的兩個婆子著實可惡,我頭天去領,她說來晚了,前院孩子這時節正長身體,吃得多,沒剩下什麼了,後來去早了,她又不給好臉色看,指桑罵槐說米都沒下鍋呢,咱們就知道等著吃飯。而且小姐,我看到了,前院兩家的菜與咱們是不一樣的,我跟她理論,被她一頓難聽鄉野粗話罵了回來,我鬥嘴鬥不過她,便隻好回來求孔媽媽,後來還是托孔媽媽去了,這晚飯才有了著落。”
小滿便咬牙笑道:“還真是個下賤奴才,你等著,我給你討回公道來。”
因為惦記著周元秀的那句早上會過來,小滿很有些猶豫要不要出門,在院裏轉過幾個圈後,還是決定出門,萬一要是被母親看出來了她有意在等個男人,那會很難堪。
上了候在門口時常坐的那輛馬車,小滿還時不時往街口張望一下,沒看到人,隻好坐回車內,隻覺今天車內與往常不一樣,回頭仔細一看,一人正露著一口白牙朝她笑著。
“你怎麼進來了?出去。”小滿手腳並用要將陳思明推出車外,她對這黑娃是恨屋及烏,沒什麼好臉色。
“表妹我在這院裏子快憋死了,就坐你的車,出去玩一天,就玩一天!”那陳思明力氣大得很,攀著車柱子死活不動。
“也行,過了這街口你就下去。”
“我不要……”
“那也行。你跟著我去采藥吧。”小滿見他死皮賴臉的推不動,便笑著說。
陳思明那黑娃沒看清小滿臉上的笑,樂得直點頭。
於是午後回家時,陳思明便握了雙手直要喊娘:“小滿,你等等我,你這恨心的女人,竟然叫我摘了一天的蒼耳。”
小滿便回頭笑道:“是你自願的,你忘了?”說完回身又走。
轉身卻撞著個香噴噴的身子,小滿伸手眼前扶住搖擺的人,問道:“文瓔妹妹沒事沒?”
那文瓔狠狠瞪她一眼,也不回話,朝她表哥跺腳問道:“表哥你昨天不還答應同我一起練字的,怎麼今日又找不到你人影了?”
陳思明嘻嘻笑著:“明天,明天我一定在家好好陪你練字。”
文瓔便拉著她的袖子往東廂拽,邊走邊說:“我這也是為你好,你也不想想你來是做什麼的,怎麼能整天跟人出去野呢?”
“表妹你又不是不知道,一看書我就頭痛的。”
小滿看著兩人背影,含笑著回到後院,見桌上放著四色禮盒,便笑著問梁氏:“娘,咱家今天有客人來過?”
梁氏笑道:“是啊,上次那個周舉人中了榜,特意過來說要謝我們一回,還帶回了你外祖的親筆信。”
小滿也跟著笑:“哦,那可是好事啊,外祖身體可好?”
“信上是說好,周舉人也說見著你外祖健旺得很,隻是我這心裏啊,老是不放心。”梁氏道。
“娘,那咱們便回京小住上一段時間,去看看外祖。”小滿趴起梁氏懷裏撒嬌。
梁氏揉她的頭,笑著說:“這麼遠,來回一趟多不容易,得好好準備才行。”
小滿便粘在梁氏懷裏滾了半天,絮叨著京城各種,間或夾雜一兩句:“要是能回去,不在這裏多好。”
梁氏也不說話,一個勁揉她的頭。
第二天依舊去唐老頭家,進院時正好看見唐老頭要院裏切上次采回來的桑寄生,小滿想起昨日周元秀跟她說過的這老頭的舊事,便走過去,趴在桌子上,過去托著腮幫子看那老頭忙活,看了半天那人也不抬個頭,也不搭個話,便自己笑嘻嘻說道:“師父我給你講個故事。”
一句話像是說給了木頭聽,小滿也不管他,接著說道:“說是京城裏啊,有個女孩子,本來家境是好的,因意外失了父母,族裏人貪財,把她嫁給了一戶有錢人家,那有錢人家呢,也是貪她的嫁妝才要娶的她,卻不想呢,她父母留下的錢財都被族裏人分去了,婆家沒得到好外,就日夜打罵她,還找各種事情冤枉她,最後好女娃想不開就投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