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鬧宴會(一)(1 / 2)

匆匆吃過晚飯,我便迫不及待地上床睡覺了——說是晚飯,其實就幾根野菜和一碗餿了的飯。明德皇朝位於南部,全國麵積約摸和z國一樣,奇怪的是,它的天氣卻有些異於平常:春夏秋三季很正常,該綠的綠,該熱的熱,該熟的熟。但冬天,包括國都紫皇城,入冬時會下鵝毛大雪,冬季時間也會下小雪,結束時再下一場大雪。現在是隆冬,沒事幹睡覺是最好的。

第二天天未亮我便起來,在衣櫃裏挑挑揀揀出一條最破爛的裙子,再加工一番——塗點菜汁啊,剪多幾個洞啊什麼的。身為天才大夫,易容化妝是我的拿手好戲。在潔白無暇的肌膚上畫一些畫,是不成問題滴。一切準備好了,我看看天色,天仍然未亮。我打了個哈欠,又撲上床睡了個回籠覺。

不知過了多久,碧瑤匆匆把我叫醒。迷迷糊糊地擦了把臉,在那條破爛的裙子外麵套上方姨娘送來那條錦裙,就靜待宴會開始。我叫碧瑤出去打聽賓客幾時到齊,府中小姐幾時開始表演才藝。家族宴會,其實,也是相親會。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期待著自己安排的一出好戲。

不多時,我和碧瑤來到宴客廳。欣欣然朝主位施了一禮,帶著恬靜的笑容開口道:“嫣然見過父親,母親。”上首的兩人原本笑靨如花,見我來到,臉色明顯僵了一下,隨即恢複正常,擺出一副慈愛的樣子。上官摯——我現在的便宜爹,用慈祥無比的聲音說道:“嫣然啊,你的病好了吧?爹爹都快擔心死了。快過來,讓爹爹好好看看。”我垂眸,眼中劃過一抹嘲諷:擔心?嗬,原主病得快死的時候,你在哪?原主身上的毒,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顏卿死的時候,你在哪裏?你想演父慈女孝,好,看在顏卿的麵子上,我跟你演。遂開口,換上一種感恩戴德的聲音:“女兒謝過爹爹的關心。隻是爹爹送來的灸牡丹以及黃連,女兒服用後感到不適,便停止食用。望爹爹不要怪罪。”灸牡丹,辛,寒,無毒。原主是寒底,用灸牡丹是雪上加霜;黃連,苦,寒,無毒。用來治熱引發的感冒,是極好的,然而原主是長年累月接觸水,導致寒氣積累而病倒,若用黃連做藥,必會傷底。明德皇朝最講究嫡庶有別,尊卑有序。如果他說不知道,那麼會讓外人認為,身為父親,不知道嫡女的病情,會被人所詬病。再者,上官世家家大業大,嫡小姐病倒了,作為父親,才給女兒送去這麼些東西,不免讓人看輕。

我很明顯看到上官摯的臉色變了變,一言不發。忍著笑,對楚萱行了一禮,依舊用那副甜得發膩的嗓音說道:“小女,見過主母。嫣然未見主母多日,主母越發美豔了。”抬眸,恰好看見她臉色僵了僵。身為主母,在嫡女有病時不去探望,已是失德;加之我所說的“越發美豔”不由令人浮想聯翩。世人皆知,現在的上官夫人是原來小戶人家的女兒,上官嫡夫人也就是顏卿在她家揭不開鍋時救了她一命。哪知她恩將仇報,在顏卿懷孕時去上官府祝賀,看上了上官摯,趁人家嫡夫人懷孕時爬上別人丈夫的床。明德皇朝重貌重才更重德,很多當家主母寧願聽見別人誇她有賢德也不要美麗,更不要說美豔了,這不是罵人嗎?思此,決定再添一把火,繼續道:“小女服用了小米粥後,已經好很多了,謝謝主母恩典。”小米粥,是窮人家的補品,但不是有頭有麵人家的食物。在在座的這些人當中,甚至沒有人食用過小米粥,即使有,也隻是圖個新鮮,當做早點。而身為上官家的嫡女,一碗小米粥就被稱為“恩典”,不由令人懷疑她平日的生活。耳邊瞬間響起窸窸窣窣的談論聲,無一例外,都是在談論上官家的八卦。我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隻見那萱姨娘臉色緩了緩,擺出一副疼愛的臉色,慈愛地笑道:“嫣然,謝來作甚?疼你是應該的。不過一碗小米粥而已。”說著,擺出一副悲痛的樣子,揩了揩並不存在的眼淚,接著道:“你是我那苦命的姐姐唯一的孩子,不對你好怎麼對得起我苦命的姐姐!”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看見了她微垂的桃花眸中劃過一抹狠毒。我愣了愣,突然間笑了。是啊,她如此痛恨原主兩母女,她們礙著她和她孩子的道這麼久,不對我——亦或是原主“好點”,怎麼平複心中的仇恨?突然間失去繼續與她周旋的興致,淡淡道:“謝主母關心。母親泉下有知,定會感到欣慰,必會好—好—報—答主母你的。”我特意略略拖長“好好報答”這四個字,想看看她的反應。沒有讓我失望,她的臉色略微變了變。但隨即她又笑道:“嫣然說笑了。聽說地府規則甚嚴,姐姐這等蘭質蕙心的佳人,自然會嚴於律己。”言下之意,是不相信。但我知道,她是會怕。會怕就好。況且,這一翻牛頭不對馬嘴的問答,更會讓在做賓客遐想。滿意一笑,規規矩矩行了一個禮:“主母,父親,小女先入席了。”見上首點點頭,我便就規規矩矩地坐於二人下首——原來是上官蔚淩的位置。上官蔚淩淡淡地望了我一眼,準備地走開。我輕挑眉,望向她。螓首蛾眉,明眸皓齒,梳驚鴻髻簪寶藍蝶舞釵,著一壟大紅繪金芍藥水袖百褶裙。倒也是個美人兒。我暗想。隻是眉眼間的淡漠令她不可靠近,真真是一冰美人兒。楚萱怨毒地望向我,不滿自己的女兒被她認為上不了台麵的東西擠了下去我輕輕搖了搖頭,輕捧茶盞,微抿了一口茶。反觀上官蔚淩,倒是一臉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