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皇朝
聖德三年，皇後之姊寒王妃殯於寒王府，皇後陪其走完最後一程。喪訊出，舉國哀掉，寒王於愛妻三七之日投河自盡。皇後茶飯不思，心痛不已。皇上悲傷無比，下令厚葬寒王夫婦。史記“陛下仁厚聖德，兄弟情深。其弟妹寒親王妃因病去世，寒親王夫婦夫妻情深，寒親王隨其而去。陛下心疼不已，下令厚葬。皇後與寒親王妃姊妹情深，悲傷過度，以致舊疾複發。陛下與皇後伉儷情深，見皇後病重，下令讓其在鳳棲宮安養生息，不必管理後宮諸多事宜。矣哉！陛下皇後伉儷情深，以及寒親王夫婦夫妻情深，實屬吾朝典範！”
我是在鳳棲宮中得知這段話的。一旁的碧瑤一邊念著，一邊擔憂地望著我。我微微一笑。碧瑤念完後，立在一旁，一言未發。我隻是笑著，什麼都沒說。偌大的宮中一時寂靜的令人害怕。碧瑤終究忍不住哭了出來：“小姐，你想哭就哭出來，不要憋著自己啊！”我仍舊笑著，拍拍她的手：“碧瑤，我為什麼要哭呢？陛下這麼照顧我，我應該高興啊！好了，不哭了，去把我的古箏拿來吧。”碧瑤忍著眼淚，下去拿古箏了。見她走遠，我嘴角的笑意漸漸淡了下來。眼前的景物越發越朦朧，我努力把眼睛睜大，想看清楚。卻發現，眼角有兩滴淚水，順著我的臉頰滑落。輕輕擦去，嘴角卻又露出一抹苦笑。耳邊響起碧瑤向我提及的那一段史記“……在鳳棲宮安養生息不必管理後宮諸事”對嗬，後宮中隻有我這一位皇後，沒有妃嬪，哪來管理呢？安養生息，哈，不管是軟禁吧！我不由笑出聲來。
碧瑤很快就把古箏拿來了。擺好，立在一旁擔憂地看著我。我笑笑：“碧瑤，下去吧，我想靜靜。”碧瑤點頭退下。看看亭子四周的景色，此時正值初春，百花欲放。桃花開的正豔，也是，春節剛過。看看身上的衣著，不由想笑。樸素大方，簡潔高貴，真是皇後才配得上，看得出，陛下花了心思。又如何，我不稀罕。
戴好指甲，雙手撫琴。彈唱得是自己來到這裏演奏的第一首曲子。《參商》，不才唱的，一直都很喜歡。沒想到，如今境況卻非常適合演奏。我笑著，輕輕唱起，亭外，小雪紛飛。丹唇輕啟，玉指輕撥，一曲起——
誰念這天地玄黃
算不到動如參商
……
前塵已忘問山問水未還鄉
秋已過冬來小雪落在誰發上
黃泉路上是否獨行路漫長
恨隻恨我來不及陪你走這趟
……
前塵漸忘忘山忘水忘故鄉
鬢已霜卻不能忘
秋收冬藏藏過往
錯過恨隻恨此生長
曲終落淚，我起身回裏殿。小雪飄飄，落在墨發上，落在白裙上。我輕輕捧起一小捧雪花，任由它化在掌心。嘴角微勾，如耳語道：“算不到動如參商，錯過隻恨此生長。嗬，真好。”碧瑤過來替我披上披風“小姐，回裏殿吧，外頭冷。”我輕輕點頭。經過牆邊，我竟渾然不覺，宮外，一抹明黃，在駐足，癡癡地傾聽，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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