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中,季小漁半躺在那張雕花床上雙目緊閉,猶似睡著了一般,長長的睫毛輕輕的覆蓋著原本晶亮的眼睛,投下兩彎美好的陰影,煙墨般的絲散落在月白色的錦被間。
她的臉泛著紅霞,圓潤飽滿的唇微微向上彎著,琉璃宮燈淡淡的銀渾斜射下來,在她臉上朦朦朧朧的鋪了一層銀輝,這讓她看起來比平素多了幾分脫俗的清麗。
皇後娘娘季語煙仍然是原有的鳳釵華服,半透明的曲屏映著她皎潔的麵容,離她們不遠處一隻青花的龍戲珠香爐吐著渺渺的白煙,淡淡的香味兒從香爐裏彌漫開去。
“告訴我,你是誰?”
季語煙低沉悠長的聲音在空空的宮殿裏卻仿佛有了像有自己的生命意識一般,似乎無處不在又無跡可覓。
“季小漁。”
原來猶如熟睡的季小漁緩緩張開了眼,神眼呆滯的望著空中的某一處。
“不,你不是季小漁!來,仔細的想想,你到底是誰?”
誘惑的聲音在季小漁的耳畔輕輕響起,季語煙的手撫過香爐,爐中的白煙更甚,片刻功夫兩個人便置身於嫋嫋的煙霧中。
“我,我是誰?”季小漁喃喃的重複著這句話,她隻覺得自己好像在一條沒有人的小路上,四周白茫茫的一片,她什麼也看不到,耳邊有個幽幽的聲音不停的誘惑著她,你是誰,你是誰?
“我不知道,不知道!”季小漁痛苦的皺著眉,她不要聽這個聲音,不要!
季小漁不安的扭動著身體,那個一直在耳邊的聲音讓她的頭很痛,似乎整個腦袋要裂開似的,她的額角發際間布滿細密的汗珠,細碎的嗚咽從她的唇然逸出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季語煙失望著的盯著床上不安的人兒,右手大力一揮,香爐應聲而倒,當當哐哐的聲間驚動了外間的新葉。
“師姐,怎麼回事兒?”
“怎麼會這樣?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為什麼?”季語煙瘋狂的摔著她觸手可及的物識,原本美麗的臉上猙獰的扭曲著。
鳳儀宮中紅色的地毯上散落一地的瓷片,綠色的玉如意被撞缺了一隻角,兩隻夾金茶色料錦地花鳥紋瓶碎了成了幾段,一隻青銅孔雀倒在這碎片之中……
“師姐!”新葉湊近季語煙,卻被她一掌推倒在地上,新葉的手磕在地上碎了瓷片上,殷紅的血絲立即就這樣滲了出來。
“師姐!你安靜一點兒!”新葉抓住瘋狂的季語煙,她舉著自己流血的手湊到季語煙眼前。
季語煙見到新葉手上的血,終於安靜了下來,她頹然的靠著床沿不住的喘息,不甘心的爬起來可是顯然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明明下了兩倍的‘失魂引’,為什麼對她沒有用?”
“師姐,會不會是我們一開始就弄錯了人?”新葉扶起季語煙,讓她靠在自己身上,鳳冠下的季語煙此際臉色慘白,連唇色似乎也淡了許多。
“不可能的!”季語煙失神的目光落在床上的季小漁身上:“‘綠煌’是不會認錯人的!”
季語煙轉手腕上的鐲子,先前那指碧綠透亮的小蜘蛛從龍眼裏鑽出來,快速的爬上季小漁的手腕,季語煙指著它對新葉道:“你看!”
那隻名為“綠煌”的蜘蛛吐著細線在季小漁的手腕處繞了一周。不多時季小漁手腕處沿著脈門的地方又緩緩浮起一條血紅的線。
“師姐,即然‘綠煌’認定是她,那為什麼不能引著她的三魂六魄去找我們要找的東西呢?”
季語煙還待說什麼,卻聽得原本安靜下來的寢殿內一陣“咂咂”的聲音響起,兩人齊齊望過,離她們不遠處的立式描金彩繪的妝銅鏡妝台竟然突然從中間斷開,露出一個黝黑的洞來。
詭異的是,那洞口忽然伸出半隻手來,那隻手指若排蕭,如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一般,緩緩的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