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是普通的紙,字也是普通的字,隻是“胭脂釀”加一個毒字,合起來也不過是胭脂釀有毒,可是綠蓉如蒙雷擊,卻是因她離開鳳儀宮之前,那太監唱的酒名卻正是這三個字:“胭脂釀”!
這傳紙示警的是敵是友,是確有其事還是故布疑陣?綠蓉隨季小漁進宮前季相曾親自吩咐她小心三小姐,萬不可讓小姐出任何差錯,三小姐可是季家的命脈!
綠蓉不懂老爺最後這句話,可是老爺的命令就是要她去死她也絕不皺眉!何況這位三小姐,是她心甘情願去護著的人。
綠蓉捂住嘴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她將紙團撕碎塞進嘴裏,剛塞完,卻聽得殿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綠蓉一驚,這時候她要是被人發現,連累的恐怕不止三小姐一人!
綠蓉平素沉著冷靜,此際也不禁額上冒著汗,眼著那人就要推門而入了,綠蓉目光四下打量,見蛛網旁邊有張小案,案上垂著紅色的絨布,綠蓉急中生智,也不管那隻大蛛的生得猙獰,貓著腰躲了進去。
她剛一進去,就聽殿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進來的人好像不隻一個,後麵進來的人關了門殿內似乎亮了一些,想是兩個人提了宮燈,可是門一合上,殿內又恢複了原狀。不知是誰,怕是被人看見又滅了燈。
就聽先前那個問:“杜嬤嬤,你可看清楚了?”
“老奴不敢欺騙娘娘,老奴確實見了!”
“你有沒有看清她的樣子?”
“老奴見送飯的人是送到假山外麵的,那兒的人都是皇上的親信,老奴也沒敢靠近。可是那神韻,那身段兒,除了她再沒有別人。”
先前的女子沉思片刻,問杜嬤嬤:“那兒一個我們的人也沒有嗎?”
“娘娘,老奴試過了,一個也插不進去!三丈之內一個活人也不許靠近!”
“不過有次翠兒路過那裏,拾了一枚八寶玲瓏釵,那可是她的舊物,帶在身邊從不離身的,老奴就猜想這事是八九不離十了!”
“哈,”那個娘娘失控得笑起來:“聶意泱,好個臨洵國的帝王,居然騙了全天下的人,怪不他要我們扮成她的模樣!”
“娘娘,娘娘,您小聲些!”
“怕什麼,那些人都去了鳳儀宮,這裏哪來得人!”
“哼,本宮還真沒想到,她也有今天!報應,真是報應!”那個女聲一頓,恢複了平靜,吩咐杜嬤嬤:“你先回去,本宮想一個人在這兒呆兒!”
“娘娘!”
“叫你去就去,本宮自會小心,去吧!”
“是,老奴告退!”
好半響那位娘娘並沒有動靜,案下的綠蓉心急如焚,三小姐平常是不喜酒的,可是皇後娘季家的大小姐卻是極喜歡的。她本以為這主仆二人說說話也就走了,可是那個位娘娘卻留了下來。
她一咬牙,想衝出來,可是她剛掀起絨布的一個小角,就聽得那位娘娘的自言自語。
“姐姐!那你聽到了嗎?那個賤人也有今天!”
“姐姐,你睜開眼睛看著,看著我怎麼替你抱仇,看著那個賤是怎麼死的!”
女人惡毒的聲音在大殿裏回蕩,她的恨意像是一支支冰寒的箭羽刺破了空氣的寧靜。她在笑,隻是笑聲最後卻變成了嗚咽,像是一隻受了傷的野獸一樣。
那位娘娘轉來頭來望著綠蓉藏身的方向,月光剛正好照在那位娘娘的的臉上,綠蓉看清她的容顏,險些叫出聲來。
綠蓉驚鄂的望著她忘記了呼吸,那個人,那個人一柱香前她從鳳儀宮溜出來的時候還端坐在鳳座上,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裏,即便是她和自己同時離開鳳儀宮,即使她有鳳攆代步,也絕不可能出現這麼快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