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起黃洋潮橫江,梅依孤山月印潭。
天竹春曉香客早,龍井清茗入禦壺。
錢塘自古繁華。此時正是北宋仁宗元佑五年初春。臨安俯由於文豪蘇軾坐堂經年,政吏清明,百姓安居,可說是初現太平盛世。臨安俯地處黃海之濱,長江入海口南岸,東西狹長。東有錢塘之江入海,西攬翠湖環山(西湖因為地理位置而名)。境內水道縱橫,大路通衢,騷客流連,商旅雲集。舊時為錢王首郡,雖是彈丸之地,但也隱隱具帝都氣象。
這日響午時分,在鼓樓旁的河坊街,早市已到了似散非散之時,農人正在收拾攤檔,盤點一朝的收入細軟,采買之人也漸漸散去,而嬉鬧的孩童還是象平常那麼準時的出現在市場裏,相互追逐著玩耍,順便檢一些成年人認為不能用的物件,到是也樂在其中。在街的西側路口,老相士孫布衣因為沒人光顧生意,正在和一幫潑皮閑聊,對門的正泰茶莊也因為還未到清明時節,茶葉正是青黃不接,生意很是寡淡。店小二也不再理會掌櫃的臉色,椅靠在店前的樓拄上,臉上笑非笑的斜著眼掃著那些嬉戲的頑童和對門的孫布衣。
小瘌痢頭鐵子因為頭上長了個濃瘡,沒人願意陪他戲耍,就一個人獨自蹲在街邊瞧著螞蟻。螞蟻們此時正在忙碌著收獲早市場上遺落的食物,來往穿梭。鐵子隨著螞蟻大軍的流動,也在移動著自己的位置,蟻穴恰在孫布衣腳旁的牆根裏,鐵子漸漸移到就孫布衣的腳邊,卻被他們的閑聊所吸引,那勞碌的螞蟻,就再也引不起他的關注了。
“那大娘可著實厲害,一柄劍舞的滴水不漏,怕是在唐時無人能出其右了”孫布衣一邊說著,一邊捋著顎下的山羊胡須,麵現神往之色。
“那和大唐開國的十八條好漢比一下不知道誰厲害些”一潑皮好奇的問到。
“那些都是馬上將軍,在陣上都是個當個的萬人敵,若說到這劍技嘛。。。。當數大娘第一了”孫布衣頗有自信地言到。
“那大娘是男人還是女人啊?”鐵子也經不住好奇的問。
“你叫男人做大娘啊?”“哈哈哈哈。”孫布衣不經莞爾,潑皮們也哄然大笑起來。
“我就不信一個婆娘還能夠強過男人去。”鐵子倔著性子自語著。
“那大娘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啊,聽說是麗山仙姑的弟子,有著神仙一般的手段,尋常男子當然不能於之匹敵了。”孫布衣緩緩的說著,神情好象是看見了那神仙般的大娘一樣。
“這世上難道還真的有神仙嗎?你見過嗎?它們住山裏嗎?”鐵子接著又問。
“信則有,不信則無”李布衣一邊說著一邊自然的伸手去摸鐵子的頭,卻一眼看見鐵子頭上的濃瘡,又把手縮了回來道:“不過就算真的有神仙見到你這小瘌痢頭的摸樣也嚇跑了”說著慈祥的看著鐵子。
“我可不是瘌痢頭,這是開水燙的,以後一點會好的。”鐵子急著說道,聲音裏已帶上哭腔了。
“啊?什麼時候燙的?為什麼不治啊?”這下輪到孫布衣的臉微微有些變色了。
“是去年夏天的事了,我二娘說它自己會好的。”鐵子麵無表情的說到。
“去年夏天?這麼久了。。。。。你爹娘也真夠狠心的,本來小小的一個傷,竟然被拖了許久時間,怕以後好了也要留下個記號了。”老相士若有所思的緩緩說到。接著又問:“你娘呢?”
“我娘我從來就沒見過,我二娘是我爹在我六歲的時候帶進家的,說以後就是我的娘了。”鐵子一臉茫然的喃喃說著。
此時天已到正午,大街上已經稀稀拉拉的見不到幾個人了,那群圍著孫布衣閑聊的潑皮也早已散去,陽光下隻有鐵子和孫布衣兩人還在那裏。少的席地而坐發著呆,老的也椅著相桌撫須陷入了沉思。初春的暖陽,仿佛也在注視著他們兩個。鐵子看上去也就七八歲年紀,穿著一套土布棉衣,外麵也沒罩衫罩褲,袖口上有幾個破洞,棉絮已開始露出來了,一雙土布鞋到還算完整,隻是鞋底已毛茬紛亂,髒舊之極。雖然頭上有個駭人的濃瘡,但是麵目到還算清秀,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鼻子,薄薄的嘴唇,配上那虎頭虎腦的圓臉蛋,透著幾分靈傻神氣。再看那孫布衣,一身丈青色水洗布衫,頭戴雙尾道帽,也無裝飾點綴之物,足登黑麵白底布鞋,到也顯的幹淨利落。看麵相也甚是普通,隻是顎下那山羊胡須打理的非常順亮,鬢角和須上已夾雜著些須花白,看來已到知天命的年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