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5月,我的考試一次比一次差,我知道你很失望,對不起。”
“2002年6月,已經快要高考了,我開始學會自己去小賣部買可樂而不用再纏著你了,看見你做試卷的樣子好認真,都不敢打擾你。”
“2002年7月,後天高考了,嵐曉,我很害怕,你知道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間裏看書的感覺嗎?我好難過。我媽媽甚至不知道我要高考了。”
“2002年8月,嵐曉,我考得很差,你會覺得失望嗎?我打電話給你,你媽媽說你考得很好,我放心了。”
“2002年8月,嵐曉,今天是我在外麵玩的第16個通宵,我半個月沒有回家了,別人眼裏也許我就是個沒有家可以回的頑劣的孩子。”
“2002年8月,我知道你下個星期就要去北京了,我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看見你。”
我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一瞬間,我仿佛看到齊銘站在牆麵前握著2b鉛筆寫字的樣子,左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右手認真地寫字,他慢慢地回過頭,笑容溫柔而清澈。
收拾行李的時候我把齊銘的畫小心地放在行李箱的最底層,我撫摩著那些碳銀色的陰影想起以前齊銘畫畫時的樣子,模糊得如同想前世。
整理齊銘留給我的書的時候,一張照片突然掉出來,照片上是我家的陽台,陽台上飄著我幫他洗的一件白色襯衣,時間是2000年9月,背麵是齊銘寫的字:我的幸福時刻。連我都不知道齊銘什麼時候拍下的這張照片,我鼻子一算,喉嚨一緊,突然大聲地哭起來。
我壓抑了一年的難過突然全部從喉嚨裏湧出來,我用盡了力氣哭,哭得胸口好難受。我從來不知道自己哭泣的聲音可以這麼大的,我一邊哭一邊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喊齊銘。
那麼,故事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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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對已結婚十多年的夫妻去城市的另一端看朋友,回來時天色已晚,又逢末班車,丈夫說,咱倆從前後兩個門擠上去吧,人太多了。妻子點頭同意。從前門擠上車的丈夫站在車廂中間,被一層層的人擁擠著,十分難受。忽然就有一隻手悄悄地抓住了他的手,憑感覺他知道那不是妻子的手,因為妻子的手肯定沒有如此溫熱、柔軟、細膩而動人心魄……
他真希望這車能一直不停地開下去,哪怕到天亮都行。繼而又想,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呢?她怎麼注意到我的?她叫什麼名字呢?
怎麼樣才能和她取得聯係?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將自己的名片悄悄取出一張塞在那隻可愛的小手裏。車終於到站了。丈夫戀戀不舍地下了車。從另一側車門下來的妻子看起來並沒有覺察到什麼。
兩個人橫穿馬路時,一輛摩托車瘋也似地衝過來,妻子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用身體撞開了丈夫……丈夫抱起渾身是血的妻子跑進醫院,天亮的時候,醫生出來告訴他,我們已經盡了力,你妻子隻想見你最後一麵。丈夫走進病房時,妻子的一隻手攥成了拳頭,後來那隻手像電影裏的慢鏡頭一樣緩緩張開,丈夫的名片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