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宮中宴飲(1 / 1)

侯國公府。

朱紅色的大門透著古韻,白玉階上滿是那令人心碎的落英,彩色的琉璃瓦上折射出絢爛的光華。

林氏走在通往書房的抄手走廊中,園內的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錯落有致,江南水鄉般淡淡柔柔的霧靄若有若無地縈繞在之中。

後園中央種著一株丹桂,離盛開的季節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此時的丹桂葉片蕭條,在風中瑟瑟發抖著。

尤記得聖上當時賜予府邸時特地提到了這棵並不珍貴的植株,那個時候本以為隻是皇上喜歡桂花,如今細細想來,桂即是“貴”,那人不過是在警告他們要注意尊卑貴賤罷了。

認真審視了這些之後,林氏不禁暗自心驚。

終於,到了書房。

“你來了。”容遠之聽到熟悉的腳步聲後抬起頭來,將目光從大堆公文中移開,揉了揉微微漲痛的太陽穴。

林氏見此並未說話,隻是緩緩走進容遠之,輕輕拂開了他扶在額上的雙手,自己替他按壓了起來。這一連串的動作,竟如行雲流水般順暢,似做了千萬遍。

“老爺怎麼也不知道歇歇。”

容遠之臉上的倦色稍稍緩和了些,“無礙。雖說那人給我安了個閑職,但是西北的軍權他還暫時奪不走,軍隊是必須要管理好的,切不可出丁點差錯。”

林氏很有默契地沒有接話,二人都心知那人指的是誰,也知道牢牢握住軍權是為了什麼,況且這些事務也容不得她來過問。

一時間,靜若無聲。

終於,容遠之開口:“今晚的宴會,莫要讓惜兒離了你的身,”他停了停,方才舒展的眉又緊蹙起來,“要小心七王爺,別人他接近惜兒。”

林氏輕輕撫平容遠之的眉,“我明白了。”她是個聰明的婦人,從不僭越自己的半分去多加詢問什麼。

窗外,幾片桂葉隨風墜下,似是在風裏低吟那千年的情思。

永安一年,為慶新帝登基,七日之內解除宵禁。自此,盛陽城內夜夜笙簫,歌舞升平。

夜,紫禁城,長樂宮前。

雲白光潔的大殿倒映著清澈的水晶珠光,空靈虛幻。琉璃瓦的重簷屋頂,朱漆門,同台基,捆綁住了多少位曆代君王。引得王朝顛覆,百姓流離失所,天下改為他姓。

暮惜與林氏坐在女賓席中,遙望著高台上那位至尊無上的天子。

那人明黃色的長袍上繡著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洶湧著的金色波濤,帶著震懾全場的王者之氣,這是在極度嗜血之後所積澱的威儀。

新帝掃視席下,眉眼間略有些慍氣,“今日東朔太子怎的還沒到?”

這東朔太子其實是臨國東朔遣來的質子,既是質子,在宮中是沒有地位的。

然而這位太子殿下卻似乎並沒有認清自己的身份,整日紙醉金迷,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行為是否會影響兩國的關係。

“今日府中剛得一妙人兒,謹唯一時忘了時辰,這才來得遲了些,還望皇上勿要怪罪。”眾人循聲望去,來者正是剛剛提及的東朔質子苟謹唯。

那人墨色黑發優雅地束在頭後,一縷隨著白皙的臉龐垂落,一雙丹鳳眼中,是一絲讓人無法逃脫的妖豔。

他手上搖著一把金邊紅扇,一身紅衣,帶著獨有的優雅與無與倫比的高貴氣質,緩緩而來,又似乎添了幾分慵懶,顯得他更是誘人幾分。

這是完全不同於尋常男子驚心動魄的妖冶。

暮惜心頭一驚,怎會是他?

苟謹唯仿佛察覺到了暮惜的注視,向著她的方向投去多情的一笑,嘴角揚起一抹明媚的弧度。

新帝斂去了麵上的不耐,重新拾起笑意,“無妨,謹唯還是快快就坐吧。”

為了一個對自己無法構成威脅的太子而掀起兩國紛爭,這,不值得。

苟謹唯看起來卻沒有就此停止的意思,“今日謹唯前來可還帶了大禮,望吾皇過目,”他拍了拍手,“美人兒,上來吧。”

話音剛落,一位打扮得極具異域風情的女子款款上前。她一身耀眼純粹的紅,盡顯妖豔魅惑,一瞬間便攢住所有人的心弦,成功地輕易奪取所有人的視線。

當看見高台上那人眼裏的驚豔與貪婪過後,苟謹唯眸中的笑意越發的深了。

“太子費心了,賞。”新帝還在極力地維持著自己的平靜。

“謝皇上。”

苟謹唯緩緩走向自己的座位,在路過暮惜身旁時,一張紙條悄然滑進暮惜的衣袖中,無人知覺。

暮惜在桌下打開紙條,上麵赫然寫著四個大字:瑤光殿見。

宴會上仍舊觥籌交錯著,然而卻鮮少有人發現,賓客席上不知何時缺了兩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