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東大蔥美名揚
“說山東,道山東,山東地裏出大蔥……”這是一些外地人調侃山東人時,常用的一句順口溜,雖然含有一些貶義,但講的卻是事實。
山東確實盛產大蔥。尤其濟南近郊的章丘大蔥,可謂山東大蔥的代表,早在明嘉靖九年(1530)就被明世宗封為“蔥中之王”,從此便成為貢品,年年向朝廷進貢。因為章丘大蔥有“高、長、脆、甜”四大優點,味美可口,品質優良,所以近年來又榮膺“中國馳名商標”,在全國享有盛譽。
大蔥作為美食,首先在於生食。生大蔥蘸麵醬卷餅,甜脆爽口,清香入心,現已進入宴席,頗受食客歡迎。香港美食家蔡瀾先生說過:“請客時上此道菜,吃過之後無論哪一個國家的人,都拍案叫絕。”(蔡瀾:《蔥》)此外,大蔥還是別的菜的配菜。如北京烤鴨、鍋燒肘子、清炸大腸等名菜,若沒有山東大蔥相配,便會“香消玉殞”,黯然失色。
當然,大蔥的功用和價值,更多地體現在熟食上。就自成體係的魯菜來說,無論是爆炒燒溜,還是蒸扒炸烤,都離不開大蔥。正如魯菜行話所雲:“如言山東菜,菜菜不離蔥。”
大蔥在魯菜之中既可做主料,又可做輔料,還可做調料。如蔥爆蹄筋、蔥爆魚唇、蔥爆羊肉等名菜,都以大蔥為主料。而用蔥花、蔥油、蔥椒泥做調料,幾乎每道魯菜必不可少。至於大名鼎鼎、馳譽中外的北京全聚德烤鴨,非用山東大蔥做輔料不可。少了大蔥,其味不正,其香不純,質量也大打折扣。
由此看來,大蔥絕非等閑之輩;而山東人生食大蔥,也並非沒有科學道理。一些名人深知底裏,故用不同方式對山東大蔥和蔥俗給予高度評價。
1931年,老舍剛到濟南不久,就把生吃大蔥看作是一件“好事兒”加以提倡。他在《到了濟南》一文中說:“濟南有許多好的事兒,隨便說幾種吧:蔥好,這是公認的吧,不是我造謠生事。”
上世紀30年代曾在青島生活過的著名文學家兼美食家的梁實秋先生,晚年在台灣十分懷念山東的美食,又特別鍾情山東大蔥。他在《憶青島》一文中深情回憶說:“……再就是附近濰縣的大蔥,粗壯如甘蔗,細嫩多汁。一日,有客從遠道來,止於寒舍,惟索烙餅大蔥,他非所欲。乃如命以大蔥進,切成段段,如甘蔗狀,堆滿大大一盤。客食之盡,謂乃平生未有之滿足。”
相比較而言,偉人毛澤東對山東大蔥的態度,最堪稱道。
1959年2月25日,毛澤東主席到山東視察,在專列上請地方官員吃飯。當服務員端上一盤大蔥和麵醬時,一向沒有生吃大蔥習慣的毛主席卻能入境隨俗,風趣地說:“你們山東人不是愛吃大蔥嗎?來,大家都吃。”說著便拿起一根生大蔥,帶頭吃了起來……
毛澤東對大蔥的“器重”,還表現在他用大蔥搞外交上。1949年12月,毛澤東親赴莫斯科跟蘇聯領導人會談,同時參加斯大林七十歲壽辰慶祝活動。他給斯大林帶去兩車皮祝壽禮物:一車皮江西蜜橘,另一車皮就是山東大蔥。毛的真正用意,一是他很看重山東大蔥的美味價值,想以此給缺少“大蔥體驗”的蘇聯領導人一個驚喜;另一方麵,他深諳蔥的“調和”習性(《本草綱目》中稱蔥為“和事草”),送蔥寄托著他希望中蘇消除隔閡、團結合作的美好心願。誠如當時在他身邊工作的閻明複所言:“共產國際時代蘇聯做了很多工作幫助中共建黨,但在斯大林時代也做了很多對中國革命不利的事情,如把王明路線強加於我們等等。雙方之間,用毛主席的話來講,就是總是有一肚子氣。那麼,主席是想用大蔥這個方式來消氣了。”
煎餅曾叫“抗日餅”
一提山東,人們立刻會想到“煎餅卷大蔥”,仿佛山東人都離不開這兩樣食品。其實,煎餅並不是山東人唯一的主食,吃煎餅的地方也不是山東全部。但在魯中南和魯西農村,煎餅又確是一日三餐的“龍頭老大”。尤其魯中的泰安,不但是煎餅發源地,該地生產的“泰安煎餅”也遠近聞名。
煎餅是用麵粉和成糊糊烙出來的又酥又脆的薄餅。它創製的確切年代,現已無從查考。但有關煎餅的傳說,則可以追溯到三國時期。傳說諸葛亮輔佐劉備之初,兵少將弱,常被曹兵追殺。一次被圍在山東沂河、沭河之間,鍋灶盡失,不能做飯,將士饑餓難耐。諸葛亮便讓夥夫將玉米麵和成糊糊,放在銅鑼上攤平,再置於火上烙烤,烤出了又香又脆的薄餅,將士食後士氣大振,終於殺出重圍……此法傳至民間,魯中南一帶的百姓便用鐵鏊代替銅鑼,烙出人見人愛的煎餅……在煎餅的發源地泰安,唐朝時民間就以煎餅為食。相傳黃巢起義軍駐紮在泰山,當地百姓就曾以煎餅勞軍。1967年,泰安郊區羊樓村範家老戶拆除舊屋時,在屋牆內發現了一份明代萬曆年間的分家“契約”,上麵寫著“鏊子一盤,煎餅二十三斤”。由此可見,在四五百年前的明代,泰安地區的百姓就把煎餅當作主食了。
煎餅物美價廉,營養豐富,味美可口。它既是平民化食品,又能“登大雅之堂”。它廣泛的適應性,決定了它品類的多樣化。過去富裕人家常用生小米6成、熟小米2成、黃豆2成製成“米對米”煎餅,為煎餅中的上品;用玉米麵製成的煎餅為中品;用地瓜麵或高粱麵製成的煎餅為下品。還有的把各種糧食混在一起做成煎餅,以求“五味俱全”。從口味上分,有新磨的糊子製成的甜煎餅,發酵的糊子製成的酸煎餅,稍經發酵的糊子製成的甜中帶酸的半口煎餅,還有用烙好的煎餅加蔥油或豆腐、白菜為餡製成的油煎餅,用小米、白糖磨成麵糊烤製成的糖酥煎餅……在吃法上,吃煎餅一般不配炒菜,在餅中卷上生菜葉、大蔥、黃瓜條、甜醬、芝麻鹽、魚肉等吃起來就很香,簡單而又實惠。此外,煎餅還有易加工、省糧食、省燃料、耐儲存、便攜帶等優點,所以普通大眾對它都很歡迎。泰安民間流傳著這樣一首歌謠:“吃煎餅,一張張,孬好糧食都出香。省工夫,省柴糧,過家之道第一樁。又卷渣豆腐又抿醬,個個吃得白又胖。”這足以說明煎餅在人們心中的重要位置。
煎餅不但百姓喜愛,一些名人也對它情有獨鍾。清代美食家袁枚在《隨園食單》中說:“山東孔藩台(布政使)家製薄餅,薄如蟬翼,大若茶盤,柔嫩絕倫。”“吃孔方伯薄餅,而天下之薄餅可廢。”袁枚所說的薄餅,就是山東煎餅。他認為這種薄餅“薄如蟬翼,柔嫩絕倫”,又好看又好吃。有了它,天下所有的薄餅都可以廢掉不要了,從中可見他對山東煎餅的評價之高。
清代大文學家蒲鬆齡,長期生活在下層民間,深知“煎餅之有裨於民生,非鮮淺也”,故濃墨重彩地寫了一篇《煎餅賦》,生動地描述了煎餅的曆史演變、製作過程以及當時百姓的食用狀況等,對研究山東民間飲食提供了重要的參考資料。他筆下的煎餅,樣子是那樣美:“圓如望月,大如銅鉦。薄似剡溪之紙,色似黃鶴之翎”;味道是那樣香:“三五重疊,炙烤成焦,味鬆酥而爽口,香四散而遠飄。”吃上它,又能充饑,又能養生:“晨一飽而遠幕,腹殷然其雷鳴。備老饕之一啖,亦可以鼓腹而延生。”蒲老先生對煎餅飽含深情,真可謂煎餅的鐵杆知己!
另一位對煎餅備加推崇的,是民國年間的抗日愛國將領馮玉祥將軍。他在泰山隱居期間,不但愛吃煎餅,還把煎餅稱作“抗日餅”,極力提倡用煎餅做軍食。他對比國內外的具體情況,聯想到抗日戰爭爆發後的軍需問題,十分誠懇地說道:“資本主義國家的軍隊,戰時吃的是餅幹、罐頭。我們國家窮,吃不起。饅頭、大餅易腐,不好儲存。在戰地升火做飯,又容易暴露目標。隻有煎餅既久而不腐,又省錢,且容易攜帶。而製作煎餅用的原料,又是我國盛產的玉米、高粱、小米、大豆,最適合我國的情況了。”於是他寫成一本《煎餅——抗日與軍食》的小冊子,詳細介紹了製作煎餅的原料、方法和煎餅的營養價值等,並親手將這本書送給蔣介石,請蔣批轉後勤部門推廣使用。
對於煎餅的“功勞”,民間還有許多傳說,其中較著者是用煎餅搞外交:三國時期,諸葛亮在赤壁大戰前出使東吳,孫權設宴款待,周瑜做陪。宴席上南北大菜齊備,足顯東吳之富足。開宴時,周瑜將江東的特色菜都放在孫權麵前,以示固守江東之意,孫權也會意地笑望諸葛亮。諸葛亮命從人取來煎餅,將其餘菜肴卷入而食。周瑜大驚:“先生欲席卷天下乎?”諸葛亮笑答:“江東獨存。”孫權也取一張煎餅,卷入除川菜以外的菜肴而食,並與諸葛亮會心地哈哈大笑。從此,雙方聯合起來,大敗曹兵。對此典故,唐代武則天的謀臣徐有功(臨沂人)曾寫詩讚道:
滾滾長江雖天塹,怎擋百萬虎狼兵。
若非煎餅合吳蜀,天下早已歸曹公。
以上傳說,雖是豆棚閑話,於史無據,但也從另一側麵反映出煎餅在人們心中的重要位置。把它當作茶餘飯後的談資,不也可進一步增加煎餅的美味嗎?
黃河冰凍奇觀
山東地處黃河下遊,自清鹹豐五年(1855年)黃河改道後,滔滔黃水便自西向東橫穿山東西北,流經菏澤、聊城、濟寧、泰安、德州、濟南、濱州、淄博、東營九個地市。它既給流域地區人民帶來財富,同時也帶來災難;既被稱作“母親河”,也是一條“害河”。它的波瀾壯闊,它的複雜多變,它的桀驁不馴,它的易釀災患,即使在冰封淩淌的冬春季節,也經常暴露出來。
“欲渡黃河冰塞川”
由於黃河阻隔,過去兩岸的交通很不方便。平時,人們過河多乘渡船,枯水季節也可從少數浮橋上通過。但嚴冬一到,長河冰封,這時過河就比較困難了。
從前一到冬至“入九”,黃河便開始封凍,民間稱作“叉河”。“叉河”以後,有時河水不是一下子全結冰,其規律是“頭九叉河二九開,二九不開等春來”。黃河一封凍,順河船和渡口船全部停航,人們要過河,就要靠踏著冰淩步行。
過去有一種傳說,說是頭天夜裏“叉河”,第二天早晨若看見冰上有行人的腳印,有急事的人就可以履冰過河了。要是冰上不見腳印,不管封凍了多少天都不能過河。據說這叫“神仙引道”。當然這隻是神話傳說,其實誰也沒有真正見到過神仙的腳印,履冰過河靠的還是前人積累的多種經驗。
“叉河”以後,人們有急事要過黃河,預先總是試了又試。過河人都要拿一根長長的棍子,行進中一聽見腳下冰淩響,或是見到冰上有裂紋,立即臥倒躺在緊抱的棍子上,或滾或爬,迅速離開危險的地方。若是幾個人結伴過河,行進中幾個人要拉開距離;攜帶的物品不能肩扛背馱,而要拴上繩子在冰上拉著走。這樣小心翼翼地過了河,一顆提著的心才放下來,連說“萬幸,萬幸!”所以沒有十分要緊的事,誰也不肯冒險過河。
若官員執行緊急公務或商人急需運送貨物,非乘船不可時,在冰封不太厚的情況下,也可破冰行船——即人工將冰打碎,給船開出一條路來,船在冰縫中慢慢行駛。晚清著名小說家劉鶚在《老殘遊記》中,曾寫到在結冰的黃河裏打冰的情景:
過了原來的地方,再往下走,隻見有兩隻船,船上有十來個人都拿著木杵打冰,往前打些時,又往後打。河的對岸,也有兩隻船,也是這們打。
但靠破冰來行船十分有限,不但堅冰封凍時冰路難開,一遇氣溫驟降,砸開的冰也會很快凍上,連打冰的小船也會凍在冰裏,所以要過河還得靠履冰步行。正如《老殘遊記》上寫的:
次日早起,再到堤上看看,見那兩隻打冰船,在河邊上,已經凍實在了。問了堤旁的人,知道昨兒打了半夜,往前打去,後麵凍上;往後打去,前麵凍上。所以今兒歇手不打了,大總等冰結牢壯了,從冰上過吧。
當然,履冰過河也會遇到許多意外情況。如“叉河”以後,如果冰下水流減少,冰麵會下沉,這叫“塌淩”;如果冰下水流增大,將冰麵鼓起,這叫“崩淩”。“塌淩”和“崩淩”都會突然發生,這對於履冰過河的人來說,都是特大的險情。
冰淩狂瀉掀巨瀾
黃河所處的緯度較高,流域長,跨度大,這使得上下遊封凍和解凍的時間不盡相同,因而也出現了各種不同的景觀。
黃河封凍有“平封”和“立封”之分。封凍時冰厚一致,冰蓋表麵平整,俗稱“平封”。平封的冰麵解凍時一般較平穩。封凍時冰厚不一,表麵極不平整,俗稱“立封”。這種情況多發生在急彎、淺灘之處,解凍時容易出現險情。
初春天氣一轉暖,黃河便開始解凍。解凍又稱“開河”。一般近岸處的冰先融化,漸至河心,冰麵不久即破碎,蓄水釋放,水位下降,這種形式的開河叫“文開河”。上遊冰已消,下遊天尚冷,河上冰封如故。上遊來水將冰層鼓開,冰蓋破裂,大塊冰淩隨河水蜂擁而下,迫使下遊河段節節解凍開河,俗稱“武開河”。若封凍冰層大量融化,冰層解體後遇到水位上漲,使冰蓋融裂,形成流冰,導致開河,則稱為“半文半武開河”。
不論是初凍還是開河,如果氣溫升高或上遊來水增大,黃河中破碎的冰塊都會漂於水中,順流而下,形成壯觀的“淌淩”現象。劉鶚在《老殘遊記》中,曾對黃河“淌淩”作過真實而生動的描寫:
……隻見那上流的冰,還一塊一塊的漫漫價來,到此地,被前頭的攔住,走不動就站住了。那後來的冰趕上他,隻擠得嗤嗤價響。後冰被這溜水逼的緊了,就竄到前冰上頭去;前冰被壓,就漸漸低下去了。看那河身不過百十丈寬,當中大溜約莫不過二三十丈,兩邊俱是平水。這平水之上早已有冰結滿,冰麵卻是平的,被吹來的塵土蓋住,卻像沙灘一般。中間的一道大溜,卻仍然奔騰澎湃,有聲有勢,將那走不過去的冰擠的兩邊亂竄。那兩邊平水上的冰,被當中亂冰擠破了,往岸上跑,那冰能擠到岸上五六尺遠。許多碎冰被擠的站起來,像個小插屏似的……
淩汛為患成往事
“淌淩”不但會給行駛的船隻帶來危險,而且由於大冰塊在水中互相擠壓,阻塞水流,使水位迅速升高,還會形成淩汛。淩汛衝決堤壩,溢出堤外,就會形成嚴重淩害。
黃河下遊淩汛在曆史上曾以決口頻繁、危害嚴重、難以防範著稱。在舊社會,黃河淩汛決溢成災的事經常發生。每次決口,都給沿河人民的生命財產造成嚴重損失。據《黃河防洪誌》統計,從1855年黃河改道至1955年的一百年中,有29年發生淩汛決溢,決口近百處,平均三年半就有一次大的淩汛災害。如1929年,山東利津縣扈家灘淩汛決口,淹沒利津、沾化兩縣60餘村。扈家灘口門“水勢浩蕩,冰積如山,當年未堵,12月淩汛複至,附近村莊盡成澤國”,房屋倒塌無算,淹死人口、牲畜和財產損失難以數計。1933年,內蒙古蹬口縣淩汛決口,300餘裏一片汪洋,冰積如山,水勢洶湧,淹沒了很多村莊。
新中國成立後,在黨和政府的領導下,黃河兩岸人民主要采取了防、蓄、分、排四種措施,對淩患進行了綜合治理。防就是組織強大的防淩汛隊伍,防守大堤,抗禦淩洪,一旦發現險情,立即進行搶護,確保大堤安全。蓄就是把上遊來水蓄起來,使上遊在解凍前來水小,河槽蓄水少,這樣不至於造成水位上升,鼓開冰蓋,產生災害。分就是利用沿黃河的分洪工程和洪閘,分泄淩水,減輕大堤的壓力。排就是在容易形成卡冰的狹窄河段,炸碎冰蓋,打通溜道,使上遊來冰順利下排。在冰壩形成、且威脅堤防安全時,就及時用飛機、大炮和炸藥等炸毀冰壩,使冰淩較快下泄,從而避免了多次淩災,確保了兩岸人民的生命和財產安全。從建國初期至今連續50多年未,黃河沒再發生淩災,實現了歲歲安瀾。
自古黃河重防洪
黃河是中華民族的“母親河”。她孕育了燦爛的中華文明,也養育了一代代的中華兒女。但黃河也是一條桀驁不馴的“害河”,過去經常泛濫成災,給兩岸人民的生命財產帶來巨大損失。因此,曆朝曆代,都比較重視黃河的防洪工作。
黃河防洪可以追索到五千多年前的遠古時期。《國語·周語》上有共工“壅防百川,墮高堙庫”的記載;《淮南子·原道訓》上也說“鯀作三仞之城”。這都說明,我們的先很早就懂得營造簡單的堤防來阻擋黃河的洪水。
到了周朝,在黃河邊築堤防洪更為普遍。《國語·周語》上說“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川壅而潰,傷人必多。”這裏防洪的作用被引以為喻,可知當時的人們已深知洪水之害,沿河築堤已成為盡人皆知的事實。
春秋戰國時期,隨著農耕的不斷發展,黃河堤防也得到進一步加強。戰國時期,已有了專管治水的“水官”。《管子·度地》中具體論述了黃河築堤的最佳季節為“春三月”,築堤的方法是“大其下,小其上,隨水而行”;固堤的方法是“樹之以荊棘,以固其堤;雜之以柏楊,以備決水”;護堤措施是“歲卑增之,令下貧守之”。可知當時防洪已經有了比較周密的措施和嚴密的組織。
秦始皇統一中國後,“決通川防,夷去險阻”,使黃河有了統一的堤防。過去民間廣泛流傳著秦始皇打馬修大堤的傳說,說是秦始皇騎著快馬沿黃河一直跑到東海邊,所過之處,令人立刻修起大堤。從那時起,沿著黃河大堤自西向東可以一直走到海邊。這傳說雖有些誇大,但卻基本上反映了秦時注意河防的曆史。
至漢代,黃河的水患更加嚴重。西漢平帝時,黃河決口,河水流入汴梁,泛濫六十餘年。為治理水患,朝廷專門設置了“河堤督尉”“河堤謁者”等專職官員和專職修堤人員,投入了更多的人力、物力,修築了更大規模的防洪工程。東漢明帝永平十二年(69),朝廷征發民工數十萬人,派水利專家王景負責治理黃河。王景帶領民工花費一年的時間,係統地修建了從鄭州滎陽到山東黃河入海口長達千餘裏的黃河大堤,這就是著名的“金堤”。這一工程穩定了公元11年決口後的黃河河床,並使黃河、汴水分流,河不浸汴,汴水也得以安流,不再泛濫。從此一直到唐朝末年的800多年間,黃河出現了相對穩定的狀態,黃河下遊的泛濫地區又變成了良田。
唐代的黃河水患相對較少一些,但唐王朝不但沒有放鬆堤防的維修,還規定了沿河地方官對堤防修守管理的職責:“近河及大水有堤防之處,刺史、縣令以時檢校。若須修理,每秋訖,量功多少,差人夫修理。著暴水泛濫,損壞堤防,交為人患者,先即修營,不拘時限。”(《營繕令》)
北宋建都開封,就在黃河邊上。當時黃河水患嚴重,宋王朝對治河非常重視,設置了權限較大的都水監,專管治河,並在各州設河堤判官專管河事。朝廷重臣,多參與治河方略的研討,沿河地方官員也都重視河事。與此同時,北宋也很重視堤防的維修,製訂了黃河堤防歲修的法規。這個時期治河問題引起很多人的重視,積極探討治河方法,因而加深了對黃河河情、水情的認識,河工技術有很大進步。特別是王安石主持開展機械浚河、引黃、引汴、發展淤灌等,在治黃技術上有了不少創新。
明代以後,隨著社會經濟發展和黃河決溢災害加重,朝廷更為重視治河,治河機構逐漸完備。明代治河,以工部為主管,總理河道直接負責。以後總理河道又加上提督軍務職銜,可以直接指揮軍隊。沿河各省巡撫以下地方官吏也都負有治河職責,逐步加強了下遊河務的統一管理。至明末,治河事業已有很大發展,堤防修守及管理維護技術都有長足進步,湧現了以潘季馴、靳輔為代表的一批卓有成效的治河專家,大力倡導引進西方先進技術,研究全麵治理黃河的方略。但由於受社會製度和社會條件的製約,他們始終難有建樹。
至清代,黃河水患依舊比較嚴重,防洪的任務也更為艱巨。組織和帶領群眾防洪,便成為黃河下遊一些地方官員的重要任務。如清光緒十二年(1886),張曜出任山東巡撫。在他任職期間,正逢山東遭受嚴重水災,他把主要精力都用在防洪上。他能帶領百姓,疏浚河道,挑淤培墊,增築堤壩,作了大量有益的工作。每逢黃河決口,他都親臨現場,指揮搶修堤防,一年有近三百天他都是在河工上度過的。光緒十七年(1891),他正在黃河上監工的時候,忽然“疽發於背”,不久就不治身亡。山東人民深感其恩,在濟南大明湖畔為他立有專祠,把他尊為“大王”(即黃河神)供奉。這“大王”的化身即黃河中上半截為黃色、背部有瘤狀的小水蛇(這是因為張曜生前,皇帝曾賞他穿黃馬褂,他背上又生過瘡的緣故)。過去每到汛期,黃河出現險情時,人們就將河中“大王”請進大王廟裏,供奉在香案中間,給它燒香磕頭,祈求免除水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