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杜梓勳躲著他,她幾次想趁著課間去找他,半途就不行了,被直接抬進校醫室。她求著迦楠不要告訴韓業,但最終仍躲不過校醫直接發通知給監護人,韓業為此狠發了一頓脾氣。

韓業又給杜梓勳下了一道通碟,要他盡快解決問題。

那個夜裏,杜梓勳站在窗前,看著對麵的陽台,依然是那盞澄色如金的溫暖燈光,柔柔地亮著,他憶及僅有的那幾次造訪,一次差點擦槍走火,一次驚心動魄……

韓業罵他,到底要拖到什麼時候?

拖?

他不知道,自己逃避她的眼光追逐,逃避她的任何碰觸,原來是在拖延時間。

不能再這樣下去,她的身體受不了。

可是一旦下定決心,她是不是就能少受些傷害?

他苦笑,自己還真是個瘟神!

小床上的人醒來,坐起身,看向窗門外,對麵大開的窗戶,站著一個瘦高的身影。心一跳,身體自有意識地撐下床,急急打開門,夜風一下拂亂了發。

“別動,我自己過來。”

啊?他說什麼?

下一秒,那身影倏地蹦了過來,被鋼筋加固過的陽台,比當初的純木製結構穩當了不少,燈光輕輕閃了一下,他便隻與她兩步之距。

她想上前,就被他喝止,“不準過來,我說完就走。”

“梓勳……”

那雙大眼盈盈看來,柔弱可憐得直擰著他的心,他扣住身後的鋼欄,迫自己狠下心腸。

“對不起,我們不可能。”

“啊,為……”

“本來你為我做那麼多,我也想等你病好之後,重新考慮你我的關係。我知道,我母親很喜歡你。”

他怎麼會說出這種話?

他繼續說著,每一字,每一句,都似鐵錘,鑿戳在心上,“如果我們在一起,我想母親和父親泉下有知,也會很高興。而且,齊琪她們對你也很有好感。你很好,我的確想過要跟你在一起。不過……”他垂下眼簾,似乎是掩飾那份歉意,又似乎是掩飾其他不能昭示的情感,“經過這段時間認真考慮,我覺得我們還是不合適。很抱歉,我太自私,我希望有一個健康正常的普通人做我的太太,以後能幫我照顧我的弟妹。我希望過普通人的生活,像爸媽一樣。我知道我這樣說,太無恥,但是……”

她扶著門把的手,不斷收緊,身子仍是虛乏無力地緩緩墜向地麵,視線從他的臉,慢慢滑落胸口,直墜腳下。

今晚夜色涼如水,如水的麵容,如水的聲音,如水的眼神,如水的冰冷,如水……一去不複返。

他的理由,很充分,很合理,無可挑剔。

為了逝去父母的願望,他內疚於對她造成的損害,有考慮過跟她認真交往。可是事與願違,照顧弟妹的責任更重要更現實,活人也不能全為死人受苦,他也想有一個普通的家庭,可是這些以現在的她的情況,都不能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