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國無雪,祭落千載。即使是極寒的冬日,也從未下過雪。所以影國的百姓大多一生都不知雪是樣子的。
但世間有奇,在影國還有一處例外。那處奇境是絕山之巔,常年積雪不化,喚做離崖。
離崖積雪皚皚,按理說當有許多人會去觀賞才是,可是偏偏這裏卻是影國最為人跡罕至之處。原因無他,隻因道路太過艱險。離崖是一座巨大的雪山,北麵臨海,崖高百丈,上覆堅冰,陡峭異常,想從此登頂,不過是癡人說夢。
而南麵通往離崖的唯一路徑,卻是一片連綿不絕的毒瘴森林。林中常年瘴氣繚繞,哪怕是武功再高的人也難以在林中行進百米。半刻之間,必然喪命。再加之林中有數不盡的毒物野獸,不懼毒瘴嗜血凶猛,使得這森林便猶如另一道天壑,將離崖隔絕於世,讓其遠離凡塵。因此世人即使再想登臨離崖,最多隻能遠遠地看一眼其峰頂白雪,徒增感慨罷了。
但是此時,離崖北麵絕頂之上,卻赫然站著兩個人。這二人是如何登上離崖的暫且不知,隻是這兩人之間的氣氛略微奇怪。
這二人是一男一女,男子身著白衣飄然出塵,頭戴玉冠,麵容俊朗,一身卓然之氣,顯出其身份的不凡。這樣的人,仿佛他隻需微微一笑便會有無數女子為之傾心。
可是此時的他麵上卻無一絲笑意,那雙本來溫柔的眼眸也是十分黯然,他看著身邊的人,“你一定要這樣做?肯定還有別的辦法,對不對?你何苦做到這一步?還是你早就心存死誌了,如今這一切不過是你的借口,你隻是為了他,才如此?”說到後麵,他的聲音已透出掩藏不住的沙啞。
而女子聽了他的話後卻並沒有什麼反應,良久之後才緩緩的伸出手撤下了身上的鬥篷。
那雙手纖細瑩白,指尖如玉,而那露出的臉龐更是美得驚心動魄,讓人忘記呼吸。
她膚瑩若雪,清淺的細眉下是一雙異於常人的血瞳,但這血瞳於女子而言不但不駭人,反而為她平添了幾分妖嬈,令原本清絕出塵的麵容多了些勾人的魅惑。唇色稍淺,唇邊好似帶著一絲笑意,卻又淺淡的讓人以為是錯覺。她身形曼妙,一身華麗繁複的羽衣宮裙讓她顯得更加華美。她微仰著頭,絕美的臉龐被陽光鍍上了一層金色,恍若仙人。
血色的雙眼微閉,她突然輕笑出聲,即使聲音並不清脆而是帶著微微的沙啞,卻奇異的讓人不覺突兀。但她笑著笑著一行清淚卻緩緩流出,“他是我此生最恨的人,這一點縱我身死也絕不改變!”語氣之狠絕,讓人心驚,可是她的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可是我一生的愛恨都在他身上了。他是該死,該死啊,卻不該為我而死!他那樣的人怎麼可以死的那麼容易?他讓我活著,我怎麼能聽他的?!他騙了我,他也騙我,我總該討回來一次的,我不會……再聽他的。”
男子沒有說話,隻是身側的手緩緩攥緊,流出鮮血還不自知。
兩人間又是一陣靜默。